盛昭最後被裴戚晏哄著隨手挑了件嫁衫,之後他就跟見不得人似的一直將臉埋在裴戚晏懷裡。
手懷著裴戚晏的脖頸,安安靜靜的。
裴戚晏好笑:“今日引了處水流進來,我帶哥哥過去看看?”
盛昭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應了一聲,又道:“我要下地。”
裴戚晏口上說著他手腳無力,擔心他受傷,手上也一刻不停地抱著他,盛昭每每迎上那些裴戚晏下屬揶揄的目光,都覺得自己像什麼得了專寵的妖妃。
盛昭嗓音變冷,重複一遍:“我要下地。”
裴戚晏猶疑:“這裡鋪的是石子路。”
魔宮因為盛昭的到來,各處陳年的血垢都被清掃得乾乾淨淨,每日也不會再隨隨便便的死魔。
今日盛昭腳下的石子路就是新鋪的,走到前麵的暗林,就能瞧見從外引進的小溪流。
幽林暗影,水清見底。
盛昭自然是想親自走走,吹吹涼風。
裴戚晏見盛昭又氣了,不得不將人放下,他扶著盛昭,手虛虛環在柔韌的腰上,慢慢攜著盛昭走。
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那處水鄉。
在黃昏落日,安靜地沿著水邊慢慢走。
隻是走在他身後的小晏七長大了而已。
他變得比盛昭要高不少,胸膛也寬了許多,可以讓他的哥哥安穩地靠在身上。
他是晏七,也不是晏七。
盛昭突然頓住腳步,一停,腿酸得受不住地往後倒。
裴戚晏穩穩地扶住盛昭,小心問:“怎麼了?”
盛昭就躺在裴戚晏懷裡,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你喜歡嗎?”
裴戚晏一怔:“什麼?”
盛昭:“這種能一直走下去的感覺。”
“我經曆過凡塵混亂,才更懂得秩序的可貴,好不容易進了劍宗,在宗門那待了五年,我以為我能這麼一直……安安穩穩地走下去。”
盛昭吐著真心:“我沒料到,江千舟逼我,齊樺也逼我,我逃到了邊域,遇見了你。”
“然後還是逼迫。”
“裴戚晏,我隻想像剛才那般,簡簡單單地走在水邊,慢慢走一輩子。”
盛昭突然勾了勾唇,他笑得很溫柔,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下淚:“可是我也想彆人能擁有這份很簡單、很簡單的快樂。”
“你不要騙我,好不好?”盛昭撫上裴戚晏的側臉,眼神專注地輕聲問。
裴戚晏心中一震,低聲回:“我不會的。”
裴戚晏彎下身,他蹭了蹭盛昭的臉。
“哥哥真是世界上最心善的人。”
裴戚晏其實一直存著迷惑,有關盛昭的消息太多太亂,他是不信的,他的哥哥不是傳言中水性楊花,先釣走元清劍尊的魂,又蠱走齊少主的人。
果然,聽到盛昭的話,裴戚晏才覺對了。
他跟江千舟還有齊樺那兩個畜生沒什麼不同。
盛昭話也說得沒錯,他的確在逼迫他的哥哥,逼他留下來,逼他跟自己大婚。
而且不惜用儘一切下作的手段,甚至用上了兩屆的和平去威逼利誘。
但用整個魔界來換盛昭一人。
裴戚晏甘之如飴。
也幸而,他的哥哥是一個不忍心看見生靈塗炭的好人。
盛昭側了側臉,躲開裴戚晏。
他吸了一口氣,道:“裴戚晏,我想看你穿女子的衣衫。”
盛昭喊的是裴戚晏,不是晏七。
裴戚晏定定地看著盛昭,忽而將人抱起來,往回走,笑著說:“好。”
他邊走邊低聲道:“我不喜歡在水邊走,但是有哥哥在,我也會一直、一直走下去。”
盛昭眼瞼輕顫,他嗓音變得很輕很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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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屏風後換。”盛昭麵紅耳赤,指著那扇鑲金嵌玉的屏風。
他的麵前是毫無顧忌地脫著衣裳的裴戚晏。
他趁著盛昭沒反應過來,直接褪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裴戚晏因為是魔族,膚色天生蒼白,墨發如泄,垂下來的淡紫眼眸,讓他有一種濃墨重彩的詭魅之色。
他歪了歪頭,很是無辜:“為什麼?哥哥跟我不都是男人嗎?”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榻上,跟盛昭麵對麵對視著,盛昭怔了下,被現在強勢得過分的裴戚晏衝昏了頭腦,滿眼都是麵前彈性絕佳的裸色肌膚。
裴戚晏眨了眨眼,“哥哥?”
“不,不是。”盛昭居然結巴了一下,他側過臉,粉暈從耳珠下蔓延,頰尖也白裡透粉的。
他磕磕絆絆的,惱怒地說:“去裡麵換!”
裴戚晏笑:“都聽哥哥的。”
裴戚晏隨手拿起方才盛昭挑出來的那件女子衣衫,走進屏風後,那是一件深紫色的薄衫,繡著繁複的花紋,再罩著著透明的白色紗衣,綾羅綢緞,順滑如流水的裙擺堪堪觸地。
裴戚晏早就沒什麼臉皮可言,就算這是他第一次換上這女子的衣衫。
他大大方方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這本該是一件能很好體現女子完美線條的衣裳,裴戚晏勾著唇,當著盛昭的麵,緩緩將最後的一條腰帶係上了。
盛昭就瞧著裴戚晏用指尖勾著細紫的腰帶,將自己的腰線勒了出來。
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