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笑【三】【已修】(2 / 2)

因為此刻,他就已經因為盛昭輕飄飄的一句話開始恐懼了。

而盛昭仍舊一臉平靜地撐在欄上,慢慢看著裴戚晏一點一點追上來。

鬱安易咬牙:“瘋子。”

盛昭笑著承認了。

一刻鐘,那層雲愈發地近了。

兩刻鐘,盛昭已經能看見裴戚晏裹挾在魔氣中的身影了。

三刻鐘,盛昭跟裴戚晏對視上。

如影隨形的陰鷙視線從盛昭身上再看到一旁的鬱安易身上,鬱安易對視上的一刻,就頭皮發麻地透不過氣,他緊緊攥住靈舟,掐緊了手心讓自己不再沉浸在被裴戚晏殺死無數次的幻境中。

盛昭麵色沉下來,低聲道:“他要來了,而我們離修真界還有一刻鐘。”

話音落下的片刻,裴戚晏精血燃燒得更加旺盛,一瞬千裡地前進著,霎時他們的距離拉得極近,魔氣來勢洶洶地朝盛昭衝了過來。

它碰到盛昭的那一刻起就能將盛昭整個人納入裴戚晏的領域中。

盛昭就再也走不掉了。

盛昭霎時側身躲過,他拔出尤延,揮劍向裴戚晏劈去,千千萬萬道劍影霎時迅猛地往前衝去。

裴戚晏不想傷到盛昭,有意避讓,他沒有發動攻擊,而是讓魔氣將劍影全都吞噬掉,再讓沒有危險性的魔氣去捕抓身形不定的盛昭。

盛昭飛速變換著身形,避過一道又一道魔氣,劍影化虛為實,驅著光影向裴戚晏擊去。

他的劍法學自鄔鈺,自然是上乘,天下難有人匹敵,可盛昭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他揮出的每一道劍都隻能憋屈地被魔氣吞噬。

盛昭被逼得步步後退。

直到他避無可避,眼前是一道飛速而來的魔氣。

千鈞一發之刻,從盛昭身後驟然出現一道強大無比的劍氣,它帶著天道韻律,勢不可擋地擊向裴戚晏。

那是一道盛昭熟悉到骨子裡的劍招。

不出他意料之外,下一瞬,劍域迅速地展開,圈住了整條靈舟,日月折射出的一切光影在劍域內都為主人所用,他操控著世界上無人可逃的自然法則,對裴戚晏展開了迅猛地反擊。

一道接著一道。

方才還氣勢洶洶地吞噬盛昭一切劍影的魔氣霎時被擊得潰散,裴戚晏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本就因為燃燒精血受了不少內傷,驟然對上如此強大的勁敵,根本沒有還擊的能力。

來人白衣鶴氅,浮在靈舟之上。

裴戚晏一字一句:“無妄,你對我出手,那就是在主動挑起修、魔兩界的戰火。”

鄔鈺眉目淡然:“百年前我勝了,再來一回,結果也不會有分毫變化。”

他抬手再揮一劍。

裴戚晏迅速反身擋住,手臂被震得發麻,他眼神惡狠狠的,口中卻忍不住吐出一口夾著內臟的鮮血。

這一劍將裴戚晏的五臟六腑都震碎了。

鄔鈺冷聲道:“你逼迫我門下弟子,分明是魔尊先對修界出的手。”

鄔鈺說罷,執劍的手一緊。

裴戚晏遊走在生死邊無數回,霎時間,本能告訴他這是一道他扛不住的殺招。

裴戚晏最後看了一眼盛昭,盛昭卻一直都在看著鄔鈺,他深吸一口氣。

魔氣霎時大張,再一散。

裴戚晏的身影霎時消失不見。

從裴戚晏對盛昭出手再到仙尊的到來,一切都令鬱安易反應不及,等他緩過來,就瞧見一襲紅衣朝著落在地上的仙君撲了過去。

這是鬱安易第一次看見,盛昭沒有帶著麵具的模樣。

盛昭驚喜地喊:“師尊?!”

鄔鈺收劍,輕聲應了。

盛昭:“師尊怎麼來了?”

鄔鈺揉了揉盛昭的發頂:“來為你收拾爛攤子。”

盛昭一聽,笑容頓時一僵,裴戚晏將他們二人的大婚昭告了天下,他彆的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隻有鄔鈺會怪罪他。

怪罪他敗壞師門。

鄔鈺又道:“帶你回家。”

盛昭鬆了口氣,那師尊就是不怪他的意思了。

盛昭拉著鄔鈺的衣袖,將人拉進室內:“師尊你聽我解釋。”

他闔上門前,對著被他們師徒無視的鬱安易用眼神示意——不要耽誤他跟師尊敘舊。

盛昭殷勤地給鄔鈺拉開坐席,倒了杯熱茶。

上次跟江千舟大婚時,盛昭之所以沒跟鄔鈺這麼嬉皮笑臉當然是因為他要離開宗門了,鄔鈺再生氣,也不能罰他抄經書。

這次,是因為他要回宗門了,一個不好,就不是一兩百遍的事了。

而是手要抄斷的事。

“師尊,我也不想的。”

“一切都是那個魔頭逼我的!”

“而且我還幫修真界爭取到了魔界的求和契約,師尊不能罰我。”

盛昭乖巧地蹲在鄔鈺的坐席旁,仰著小臉,理直氣壯地道。

鄔鈺反問:“那我該做什麼?”

盛昭眉梢都浸滿了笑,眨了眨剔透的黑眸,他理所當然地道:“師尊得誇我,獎勵我。”

鄔鈺既無奈又好笑:“嗯,你做得很好。”

他眼眸微眯:“那獎勵一百遍基礎心劍法如何?”

盛昭瞪大眼:“當然不行!”

他嘰嘰喳喳地道:“師尊應該給我做一頓好吃的,要酒釀圓子,還要有桂花糕……”

“你都不知道,魔界的夥食有多差,我都要被餓壞了。”

盛昭說著說著就盤腿坐在地麵上,他撐著腦袋,跟鄔鈺賣著慘,一點一滴說著他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麼,當然,盛昭隱瞞了他不想要鄔鈺知道的事。

鬱安易就站在門外,他沒有聽主人的話,乖乖找個地方避開,而是格外不甘心地藏在邊上,他聽著門內的盛昭跟無妄仙尊絮絮叨叨。

熱熱鬨鬨。

根本不像平時溫和又強大無比的神。

這樣的盛昭,又或者是照玉,都是鬱安易從沒有看見過的,他渴望極了盛昭方才對著鄔鈺時,臉上露出的乾乾淨淨的笑。

那是真正地屬於一個少年的笑,天真、單純、乾淨,沒有經曆過任何的傷痛。

鬱安易敢肯定,這是江千舟、齊樺、裴戚晏甚至還有齊韌,都是未曾擁有過、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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