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環節確實是他理虧,頭腦不清醒的時候說了句“你要我怎麼報答,我都答應”,也不能怪對方趁人之危。
見他沉默著不再開口,方永新輕輕歎氣,用一貫冷靜平和的嗓音緩緩道:“我承認,幫你有很多種方式,我選擇了帶你去酒店,是有私心。”
管奕深詫異抬眼,似乎不敢相信他一點兒也不辯解,就這麼直接承認。
“我那天找你,原本是想和你開個包廂,坐下來好好談談,但你突然撲上來,還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意外,說不清為什麼,就想和你更進一步了。”
方永新的神情很認真,完全不似作偽。
管奕深臉一紅,這話說的,好像他被自己勾引了一樣。
“在你之前,無論是情人,還是男朋友,我一個都沒有經曆過,有些地方做得不好,讓你產生了誤解,但那一晚,我是絕對沒有帶任何目的的。”
什麼?
他也是第一次!
管奕深被這意料之外的消息炸蒙了,後麵的話都沒留意,瞬間想到的是他第一次竟然就那麼厲害,果然骨骼清奇。
再聯係過往相處那些時好時壞的態度,擱在一個沒經驗的人身上,似乎也都能體諒。
方永新說話做事向來很有條理,從始至終目光直視,言辭懇切。
管奕深本就不是
蠻不講理的人,見他一副被冤枉的樣子,訕訕地低下頭:“……知道了。”
“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我希望你在邱翰林麵前表現好一些,也是為了大局,你能理解的,對吧?”
微涼的指節捏住下頷,緊跟著,額頭落下一片柔軟。
呼吸一滯,那觸感沿著鼻梁一點點往下,最後輾轉印上了他的唇。
方永新的吻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樣,總是溫柔地,一寸寸蠶食你抵禦的心思,直至心甘情願融化在玫瑰色的陷阱裡。
管奕深不知不覺酥了半邊身子,眼睫闔起,零星的不快也儘數拋到腦後了。
等綿長的溫存終於緩緩撤離,整個人已然暈暈乎乎,再發不動什麼脾氣。
瞳孔裡映著那張唇紅齒白極具欺騙性的臉,溫和又可親,很容易就讓人忘記對方曾給自己帶來的,或冷酷或疏離的陰影。
管奕深咽了咽喉嚨,這樣的長相,誰舍得對他發脾氣啊?
尤其當他凝望著你,嘴角含笑時,你會情不自禁地產生一種他滿心滿眼都隻有你的感覺。
至於這感覺是誤解還是真實,管奕深猜不透,也懶得去猜。
方永新撫了撫他的麵頰,輕聲道:“我真要走了,呆的太久,被傭人看到也不好,先把明天的聚會過了,我們來日方長。”
管奕深點頭,這回,十分安靜地目送。
他沒有看到的是,當方永新背過身,脫離可視範圍後,臉上的柔情頃刻間滌蕩一空。
那雙蓄著粼粼春水的眼眸,也隻剩無邊淡漠。
門拉開,一個女傭打扮的人霍然出現,右手舉在半空中,似乎正打算敲門。
視線相撞的瞬間,慌亂一掃而過,匆忙鞠躬:“老爺吩咐我上來問問鬱少爺,還缺不缺東西。”
方永新的目光掃向她,並沒有多做停留,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腳步聲漸漸走遠,女傭這才摸了摸胸口,慶幸自己沒露出什麼馬腳。
很快堆起熱情洋溢的笑容,走進臥室:“少爺,我叫安雅,以後由我專門負責您房間的打掃,如果有什麼想添置的東西,和我說一聲就行。”
管奕深瞥了眼她,並未放在心上:“好,謝謝你。”
安雅原本一直謙恭地垂首,聽到這句,才壯著膽子偷
瞄一眼。
咦,長得這麼好看嗎?
那生母一定是個頂級的大美人吧,難怪老爺念念不忘了。
儘管邱家上百號傭人都對這個橫空而降的新主子感到好奇,她卻沒敢流露出真實心思,客套了幾句便麻利地退出屋外,輕輕關上門。
寬闊的房間重歸寂靜,秒針滴滴答答走過好幾圈,管奕深這才真正沉下心來。
仰麵躺倒進柔軟的天鵝絨裡,盯著頭頂的水晶吊燈,放空思緒。
他想,如果不是遇到方永新,自己應該在做什麼?
打工,兼職,和一幫三教九流之徒廝混?住破敗的閣樓,為母親新一期的醫藥費犯愁?
這麼多年過下來,他其實早都習慣了。
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誰能想到,一個月之前,竟然迎來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
直至今日,回憶起與方永新初遇的那天,管奕深都有種拍電視劇一樣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男人仿佛命中注定要來拯救他泥濘的生活,突然出現在眼前,帶來了金錢,帶來了溫柔體貼,以及他做夢都沒想過的身世淵源。
一夕之間,管奕深的人生格局便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有時候他也會想,再來一次,自己會不會做出不同選擇,然而思考的結果卻是否定。
因為每一步,每一個環節,方永新都精準踩中了他最無法拒絕的那個點,他們之間看似偶然的相處,好像都蘊含著必然的因素。
管奕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絲絲縷縷的疑慮總也掐不去苗頭。
他說不清意味地歎息一聲,閉目,那一天的場景,開始倒帶般回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