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你要負責之類的鬼話……就當可憐可憐他吧,”白嘉鈺沉沉歎息,語氣間夾雜了道不清的擔憂。
“如果你從來沒有給過,那還好說,你給了,又收回去,他本來就沒有處理感情問題的能力,肯定拚了命地鑽牛角尖,長此以往……活不下去的。”
說完,開始仔仔細細觀察身前人的表情。
雖然措辭誇張了點,但綜合方永新連日來失魂落魄的表現,他覺得,也不算信口開河。
悠長的寂靜中,管奕深就那麼靜靜地站著,臉上喜怒不明。
就在白嘉鈺以為,情況很可能僵持更久,預備先讓他獨自回去想一想的時候,管奕深毫無征兆地動了。
一聲招呼也不打,轉過身去,徑自跨向門口,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
白嘉鈺挑眉,眸底浮現一抹喜色,看了看手中的辭職信,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管奕深一口氣衝到沒人的茶水間,把門反鎖後,掏出手機,撥通方永新的號碼。
不消兩秒,那頭便被接通。
他沒有一絲遲疑,直接發問:“你有病,是不是?”
方永新沉默良久,才聽不出是忐忑抑或緊張地說:“白嘉鈺告訴你了?”
管奕深閉了閉眼,沒有旁人在場的時候,聲線中才終於出現不易察覺的顫抖。
“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
方永新再一次沉默。
管奕深長長吸了口氣,竭力平穩住腦內的驚濤駭浪,將頭先激湧多遍的疑問,悉數吐露出來。
“你告白的那天,我問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你回答的是,給你點時間,你應該能學會。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什麼學會?喜歡還要學會?原來……你真的要學,才能會。”
方永新似乎瞬間抓住了重點,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又隱瞞了你。”
管奕深咬住下唇,終究沒忍住問:“那你現在學會了嗎?”
電波頻率傳遞來沉緩的呼吸,相顧無言,半晌,那頭才響起無力而疲憊的回答:“我不知道。”
管奕深無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從相愛的關係走到窮途末路,但其實,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廂情願地喜歡你,你對我的好,都是你學習的成果,而不是因為,你也喜歡我?”
方永新好像聽不得他這樣說,話音剛落,呼吸的頻率便急促起來,極為罕見的,連唇齒都開始磕絆。
“不是,不是的,我不知道喜歡是什麼,在遇到你之前,從來沒有感受過。但我想喜歡你,也想對你好,特彆特彆想,隻是一時半刻克服不了。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截斷了未完的話。
一聲,兩聲,三聲,手機好像被拿遠了,卻還是聽得見那頭隱忍的抽氣,以及含混在嗓子裡,可疑的聲音。
管奕深臉色微變:“你怎麼了?”
“沒事……”方永新答得很快,連可能的虛弱都隱藏得當,如此遮掩,反而令管奕深更加擔憂起來。
那一秒,湧現出立馬跑去探望對方的衝動,但最終還是生生遏製住了,嘴唇開合,僅撂下乾巴巴的一句。
“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方永新應了一聲,斟酌了好一會兒,才低啞著嗓音開口,很小心地請求。
“彆離開好嗎?彆離開京城,我會改的,我都會改的。再相信我……最後一次。”
曾經那麼疏離自持,掌控著他全部情愛的男人,早已不見了當初的半點影子,好像管奕深願意打這一通電話,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再不敢奢求其他。
“好,我不走。”
管奕深的語氣很平靜,雖然眼眶已經一點點泛紅,連帶著說不清的酸楚滲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難過什麼。
他隻知道,一個原來並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強大冷漠,把握全局的方永新,絕不會有意將彼此的關係,逼到如今的境地。
他和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呀?連喜歡都不懂的人,又怎麼會明白如何去維護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快了快了,一般情況下攻夠慘受就會心軟,小方加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