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邱學逸,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好似被遙控器定格,僵硬地凝滯。
而病房內的幾人,並不知道此刻外麵的情形,女人的聲調拔得更高,仿佛壓抑多年的怨恨,終於找到突破口,泄洪般狂湧出來。
“我再怎麼樣,也給你生了個兒子,算對得起你了!我進邱家這麼多年,你有一秒鐘尊重過我嗎?還不是就把我當個物件?身子沒垮之前,你哪天不玩女人?還染了臟病,偷偷去看醫生,以為我不知道?我裝聾作啞而已!在下人麵前對我呼來喝去,口口聲聲最愛管沛恩,真當我是個死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找其他女人慰藉,我就不能找洛光疼我?還好小逸隨了洛光的性子,沒隨你,不然,他現在就像他那不成器的哥一樣,關在看守所,等著坐牢!”
隨即,是邱翰林抖得不成樣子的怒斥。
“賤人,賤人!你們兩個賤人……狗男女!”
又一聲輕笑打斷了他,隨即,鬱簡懶洋洋的嗓音響了起來。
“行了,感謝二位抽空前來,告訴我們邱大首富這個驚天秘密,五百萬,明天就打過去,夠你們遠離京城,環遊世界了。”
緊跟著話鋒一轉,口氣變為無比的淩厲。
“還有你,你的邱氏,我會替你好好經營。至於你那兩個兒子,牢裡的那個,出來以後一個子兒也彆想分到,外麵的這個,愛我愛的死去活來,也不會有心思幫你光複邱家。你就好好看著,我和方永新,怎麼拿著你的資產,過得風生水起吧。”
管奕深有些不忍再聽下去,往方永新身邊靠了靠。
溫熱的手掌覆上來,將他微涼的五指包裹,細細摩挲。
伴著邱翰林發瘋般的嘶吼,門毫無預兆地從裡打開。
怒氣衝衝的姚金芝領著洛光乍然出現。
猛然看到外麵站著的三個人,先是一愣,隨即冷冷一笑,尤其當掃過邱學逸時,眼中的嘲諷幾乎漫溢而出。
自從這個小兒子瞞著她把所有股份都送給鬱簡後,姚金芝再也沒給過什麼好臉。
一句話不再多說,快步離開。
洛光見邱學逸被打擊得精神恍惚,搖搖欲墜,原本還想開口安慰兩句,但姚金芝在前麵一催,他立馬歇了這個念頭,隻是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趕忙追了上去。
裡麵的鬱簡似乎也察覺到不對,瞬間沒了聲音。
邱學逸的手尚且僵在半空,破碎的視線死死固定在前方,下唇幾乎被他咬出了血。
直至病房內傳來靠近的腳步聲,以及鬱簡意味不明的呼喚:“小逸……”
他才仿佛渾身過電,瞬間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雙臂緊緊環抱,看著鬱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終於,在鬱簡快要走近的時候,止不住哆嗦,踉蹌著調轉方向,好像拚儘全部力氣,逃也似的奔離。
“小逸!”鬱簡一下子衝了出來,就連看見管奕深和方永新,也來不及打招呼,隻是胡亂點點頭,便飛快追了過去。
管奕深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也許……哥哥並不像他口中所說一樣,那麼無情,那麼不在乎邱學逸。
他們並肩走入病房。
邱翰林躺在床上,孤身一人,剛剛發過火,胸膛劇烈起伏,本就蒼老的麵容徹底衰敗下去,顯得日薄西山。
雙目圓瞪,然而因為中風後遺症,連從床上坐起都不能,唯有顫著嗓音發問:“你們又來乾什麼?”
方永新居高臨下地俯視過去,淡淡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單輝落網了。”
“那次綁架,我們全程錄音,來醫院之前,已經把東西寄到了警局,雖然錄音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但用來撬開單輝的嘴巴,綽綽有餘。不久的將來,整個京城都會知道你的真麵目。”
方永新說這些話時,語氣平靜,管奕深卻仍能從中聽出,那絲絲縷縷,洗刷不去的恨意。
啞忍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終於能當著邱翰林的麵報了血海深仇,即便心思深沉如方永新,也難免會生出天光大白的暢快。
比起自己,他才是真正意義上,被仇恨折磨多年,正義無法伸張的每一日,內心皆在泣血。
如今,總算苦儘甘來。
心疼的情緒蔓延上來,反握住對方的手,借肌膚的溫度傳遞安撫。
方永新隻頓了半刻,下一秒,便更緊地與他十指相扣。
邱翰林近乎目眥儘裂,垂死掙紮:“你以為隻憑一個單輝就能……”
“隻憑一個當然不行,當年的事,你不還有一個幫手嗎?”方永新微微仰起下頷,一句話,直教邱翰林臉色大變。
“洛光和姚金芝現在一無所有,為了五百萬就出賣最大的秘密,你覺得,我在後麵多加一個零,這位忠仆,會不會願意挺身而出,出庭指證你?”
這一句徹底壓垮了邱翰林的心理防線,渾濁的眼睛死死瞪大,恨不得將病床前的兩人萬箭穿心,一口氣吊不上來,眼看就要昏厥過去。
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音,方永新步履平穩地走到床頭,替麵目猙獰的邱翰林摁下傳喚鈴。
“你現在還不能死,得先活著,親眼看著你的商業帝國倒塌,你和你的兒子,身敗名裂,受千夫所指。”
邱翰林更加激動,肌肉抽搐,臉色鐵青。
管奕深想了想,開口道:“忘了告訴你,其實,那次偷拍到我和方永新去菀城,就是去見我媽媽的,你有事沒事總把那段過去掛在嘴邊,但我和媽媽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一次也沒在我麵前提過你,大概,是覺得你根本不配吧。”
這一句補刀,徹底擊碎了邱翰林最後一絲幻想與體麵。
眼珠子狠狠凸出,額頭青筋暴起,因為情緒波動太大,口角甚而溢出白沫,昔日首富淪落至此,何其可悲。
醫生護士很快三三兩兩地跑進病房,他們也功成身退,手牽著手,走出醫院。
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單輝和洛光先後招供,邱翰林剛一出院,就收到法庭傳喚。
而邱學遠的案子,也因為鐵證如山,毫無懸念地判了重刑。
曾經風光顯赫的邱家,敗落得如此迅疾,是所有人皆始料未及的。
邱翰林庭審結束的當天,李姐打來電話,母親醒了。
管奕深欣喜若狂,當天夜裡就和方永新登上了回菀城的飛機。
同上次一樣的班機,一樣的頭等艙,還有一樣的電影。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已經心意相通,再無隱瞞與懷疑。
管奕深照舊舒舒服服窩在自家男朋友懷裡,享受著體貼的投喂服務。
鮮紅的草莓送進口中,正品嘗著甜甜的滋味,方永新突然擔憂起來:“阿姨會接受我嗎?”
管奕深理直氣壯:“當然了,你可是方阿姨生的,彆說是個男人,就算是個棒槌,我媽肯定也喜歡得不行。”
上方傳來一聲輕笑,他又伸手抓過方永新的腕,皓白的皮膚上,那隻金燦燦的手鐲奪目非常。
“而且,給未來媳婦的信物都戴在你手上了,我這也算先斬後奏,沒有回頭路可走。”
方永新低低喟歎,似乎包含了些微慶幸,將他更緊地摟入臂彎之中。
過了會兒,他的手腕也被抓起,耳畔響起方永新疑惑的嗓音。
“我送你的那塊表,怎麼沒見你戴了?”
“從拘留所出來就扔了,”管奕深一秒遲疑都沒有,滿不在乎地回答。
感受到貼附著脊背的胸膛一僵,噗嗤一聲笑出來:“開玩笑的,沒扔,就放公寓裡呢。你想想,我在思睿當個普通銷售而已,要是戴著一百多萬的表,像話嗎?”
方永新這才鬆懈了心情,沉吟少頃,道:“那你以後來惠捷做事,我向所有人宣布我們的關係,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戴了。”
管奕深輕哼一聲:“你不是說過,願意為了我放棄事業,一起去南方嗎?”
方永新竟然點點頭:“對,所以我已經申請調職了。”
管奕深詫異地抬首,這家夥又是什麼時候做的決定?一聲招呼都不打。
方永新也垂下眼眸,柔和地看他。
“華南區的分布就設在深城,下個月能走,以後我們就在你出生長大的地方,安家落戶。”
最後四個字沾著熱氣,纏纏綿綿地,直往耳朵裡鑽。
管奕深騰地一下紅了臉:“誰要跟你安家……”
方永新一點兒也不氣餒:“你不願意,我們也可以談一輩子戀愛,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更加努力地,喜歡你。”
溫潤的目光與他對上,眸底好似倒灌入整條星河,鋪灑了萬般深情。
管奕深直瞧得口乾舌燥,血壓升高,心跳撲通撲通,如臨耳畔。
“我又沒說不願意……”
“你身上都有我的印記了,這輩子,當然隻能和我在一起。”
聞言,方永新溫溫柔柔地笑開來,眉梢仿若三月春風,綻開和煦的暖。
“嗯,我也願意。”
電影裡的主角們開始接吻,空氣裡的香薰甜蜜而醉人。
機翼散發著光芒,斑駁的尾燈映襯天幕,夢境般明亮。
管奕深再也忍不住,勾下上方人的脖頸,將自己傾身送了過去。
柔軟相貼的瞬間,好似磁石吸引,將彼此再也不可分割地粘黏。
雲霄之外,星河闊遠。
兩顆心臟,卻是從未有過的緊密相融。
餘生悠長,願與你並肩。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啦,之後應該還會有一章番外。大家有什麼想看的也可以留言告訴我哦~
感謝一路陪我走過來的小天使,還有我的好基友大白,沒有你們我真的不能這麼順利完結,抱住!
我大概休息一個多月,十二月份開新文,白嘉鈺和薛景言的故事,會和這本書有一定聯動,喜歡的小可愛動一動小手,收藏一下預收嘛~
下麵是《原諒渣攻後我反悔了》的文案——
全世界都知道,白嘉鈺愛慘了薛景言。
甘願放棄年薪百萬的工作,洗手作羹湯。
薛景言不記得紀念日,原諒;對他冷暴力,也原諒;哪怕和其他人夜不歸宿,都能原諒。
誰讓他瞎了眼,大學就暗戀除了張臉一無是處的薛景言,將其視為白月光呢?
圈子裡都說,薛景言是頭根本捂不熱的白眼狼,白嘉鈺繼續執迷不悟,隻會淒涼收場。
他也不為所動。
直到這次,他被薛景言的曖昧對象設計車禍,當場昏迷。
醒來以後,卻意外恢複了丟失三年的記憶。
兩個極富衝擊力的事實立刻出現在他腦子裡——
1.白月光另有其人,他因故失憶加上渣攻自作多情,造就了這個不怎麼美麗的誤會
2.當初之所以和薛景言交往,完全是為了借他打進上流圈
什麼委曲求全的金絲雀,和自己完全不沾邊。
他白嘉鈺,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蠍子。
向來溫馴的眉眼浮上冰涼,看著車禍當天,薛景言還被狗仔偷拍到和男男女女開轟趴的畫麵,冷笑不迭。
就這麼個玩意兒,哪怕是失憶後的自己選擇原諒,也夠腦子進水的了。
現在反悔,讓他把新仇舊恨一並虐回來,不算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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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言買了束花,雖然他並不覺得車禍怪自己,但畢竟是在給他送飯的路上出事,適當哄一哄,也沒什麼關係。
想到這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小情人一定強撐病體,燒了一桌子菜等他回來,就忍不住飄飄然。
沒辦法,誰讓白嘉鈺離不開他。
哪知道一開門,黑燈瞎火,人去樓空。
他頓時傻了。
電話打了好幾遍才接通,聽見質問,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小情人嗤笑一聲,語氣極為不耐:“嫌你臟,而且我這輩子最討厭做飯,懶得伺候,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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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某名流宴會,狐朋狗友終於見到消失已久的薛景言。
“薛大影帝,這麼久沒找哥幾個玩,是找了新人,樂不思蜀了?”
“彆瞎說!”倜儻非凡的臉竟露出緊張的意味,瞥了眼人群中央,那個長身玉立,似笑非笑的男人,故意拔高了音調——
“我已經戒煙戒酒半年了,還學了廚藝,現在由裡到外特彆乾淨,不信來驗驗身!”
冷心冷情白切黑萬人迷受x玩世不恭被教做人後改邪歸正攻
1v1,追妻火葬場,攻前期真的很狗,但受恢複記憶後黑化值max,虐攻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