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默立片刻,麵上的神情越發地淡,揮手摒退宮人,轉過臉來,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陳瀅:“你弄清楚了?”
陳瀅垂首恭立,平靜地道:“是,太後娘娘,臣女已經弄清楚了。”
眼前所見,確實讓她想清楚了許多事。
昨日蕭太後引她去吳太妃處,定是備下了後手的,隻要陳瀅在吳太妃的宮裡出了事兒,蕭太後便可置身事外,順便狠狠地踩一踩這個元嘉帝曾經的“養母”。
果然好計!
蕭太後聞言,淡淡一笑,似不在意地拂了拂袖:“你昨兒真是好大的膽子。”
語氣並不太嚴厲,似是還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陳瀅並不願去猜測她轉變態度的原因,略一躬身,毫不諱言地道:“前方有虎,自當以逃生為第一要務;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道理臣女還是懂得的。”
“好一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蕭太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片刻後,麵上便露出了既迷惑不解、又覺得有趣的神情,略略側首,唇角輕輕一勾:“你倒也真敢認。”
陳瀅沒說話。
前世打了一輩子的機鋒,這一世,她委實想換個活法,這些話語機鋒,她已經沒有接的興致了。
蕭太後笑了笑,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再提已是毫無意義。
吳太妃今日突然出現,到底讓這一切變得明朗起來。她相信,以陳瀅的聰明,應該知道往後該怎麼做。
轉首望著不遠處被綠樹繁花掩映的亭台,蕭太後突兀地開了口:“阿媛的事情,哀家想要聽你一個解釋。”
陳瀅怔了好一會兒,方才明白她口中的阿媛是誰。
卻原來,蕭太後將她帶到此處,為的還是香山縣主——郭媛。
這其實也未出她的意料,可她還是覺得心頭有點發堵。
堂堂皇室,全大楚最頂級的貴族,原來,也不過如此。
“哀家不僅是太後娘娘,也是一位外祖母。”似是察知陳瀅此際的心思,蕭太後再度開了口,神情忽爾便柔和了下來,唇邊含著一縷淺笑。
陳瀅知道,太後娘娘的柔和與淺笑,並非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郭媛,為了長公主。
母親寵愛女兒、祖母疼惜孫女,此乃人之感情,也並非不可以理解。
隻是,這份寵愛,卻淩駕於眾人之上,超出了做人的底線。
到底叫人失望。
眼前的太後,與昨日果斷堅決的太後,直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