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掠過海麵,那平滑的一片碧藍如上好的絲綢,在陽光下起伏著,泛出點點金光。白羽紅嘴的鳥兒繞船翩飛,偶爾發出一聲啼鳴,仿若欣然於這爽朗闊遠的風景。
陳瀅倚坐在窗邊,凝眸遠眺,心神有些恍惚,隻覺得,眼前一切似若夢境。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她再也不敢相信,身處於封建時代的大楚朝,竟也能有憑欄望海,看天地蒼茫的時日。
在上一世的古代,這於她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望著遠處波平如鏡的海麵,陳瀅的腦海中又浮起了李氏的話語:
“你舅父此番赴任,實則是提前了好些時候的,陛下有旨,著你舅父自登州府繞道濟南,順路考察民情,並陳書於上。”
說這番話時,他們一行人已然離開了國公府,正坐在前往北直隸的馬車上,李氏語罷,便又歉然地向陳瀅道:“此事我與你哥哥商量過,他的意思與為娘一樣,也望著能出去走動走動,離開京城。因那時候你正忙著什麼案子的事兒,為娘怕分了你的心,所以就沒告訴你。”
陳瀅知道,這是李氏身為母親的一點私心,怕女兒在盛京府太過招搖徒惹麻煩,所以才會瞞著陳瀅,與李珩定下了出行的計劃。
這是來自於親人的關愛,陳瀅就是再喜歡做偵探,也不會罔顧了去,於是當下便笑著寬慰了李氏幾句,將這事兒輕輕揭過。
此際,感受著海風輕撫麵龐,聽海鷗短促而響亮的清唳,陳瀅便想,這樣其實也很好,出來走走,看一看大楚朝的大好河山,亦算不虛此生。
再退一步說,她要做的事在京城裡可能還真不行,離開倒是個好辦法,所謂天高皇帝遠,卻是省了不少麻煩。
這般想著,陳瀅的眉心便又輕蹙起來。
舅父李珩分明要去濟南赴任,如今卻莫名其妙地繞去了與濟南相距遙遠的登州府,陳瀅總覺得,這或許與山東的災情有關。
在這之前,她曾偶爾聽裴恕提過一句,說是山東連年欠收、流民無家可歸,陛下心甚憂之。
結合這個情況來看,元嘉帝命李珩繞道災情最重的登州府,未必便不是存了命其暗訪的心思。而李珩也果如陳瀅所料,這一路根本就不曾在官驛投宿,對外隻自稱普通士子,此番是攜家眷前往濟南投親,十足一副微服私訪的駕勢。
由盛京城坐馬車抵達薊州,再由薊州轉道塘沽,即可買船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