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大楚朝麼?
這個再標準不過的古代時空,何時竟有了這樣一個女政治家?
而與此同時,明心身上的氣勢,卻是驀地一收。
那個瞬間,她的麵上忽爾就添了幾分苦澀,神情亦極黯然:“隻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婢子料中了一切,卻終究算漏了一個古大福。這須怪不得旁人,隻怨婢子思慮太淺。誰又能想到,這蔥餅店的老板居然有膽子暴起殺人?這人平素看來極是老實,卻未想婢子一腔雄心壯誌,終是毀於此等宵小之手。”
她歎了口氣,抬手理了理鬢發,一瞬間又像是想開了,神情重又變得輕鬆起來,笑道:“好在婢子運氣不錯,我們奶奶還算瞧得上婢子這點兒能耐,往後婢子便幫著奶奶打理這些產業,總算這日子不那麼無趣了,卻也甚好。”
看著她若無其事的笑臉,陳瀅的眉頭跳了跳,轉首向羅媽媽打了個眼色。
羅媽媽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正一臉震驚地端詳著明心,像是要從她臉上瞧出花兒來,此刻見陳瀅示意,便忙帶著尋真她們退出了門外。
待屋中隻剩下了兩個人,陳瀅方才自果碟裡拈起了一粒果子,也不去吃,隻信手拿著,問:“明心姑娘說了這麼多,且容我猜上一猜。想必,明心姑娘著落在韓家,也是你自己早就謀算好的吧?”
明心微微一怔。
隨後,她便笑了起來,嫣然語道:“這也叫姑娘瞧出來了?”
根本就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竟是直承其事。
“說起來,我們奶奶後來也猜著了,婢子也算是擇了個明主。”她看向陳瀅的目光裡含了幾分讚賞,並未因謀算被人揭穿而難堪:“既是姑娘也猜到了,婢子便不說那些假話了,婢子確實使了些手段,叫牛媽媽往韓家遞了幾句話。”
看著她坦然的笑臉,陳瀅心下倒有了幾分佩服。
提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這位明心姑娘,實非常人也。
“其實,留在何家也無甚不好,何太太這人還不錯的。”陳瀅實話實說地道。
黃氏雖對明心十分忌憚,但卻從沒使過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以陳瀅對宅鬥的了解,黃氏這樣的主母,已經算是十分寬和的了。
明心聞言,笑容變得悠遠起來,點頭道:“姑娘這話很是。隻是,何太太與婢子根本走的就是兩條路。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婢子留在何家,也不過就是空耗時光罷了。”
“哦?”陳瀅的嘴角動了動,笑容十分古怪:“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
“三姑娘一語中的。”明心接口說道,笑容裡添了幾許真誠。
陳瀅微蹙著眉心,忖了片刻後,問道:“何老太爺被殺當晚,起因正是何大人突然動意要帶你去濟南,這也是你的意思麼?”
“這是很早之前就說好了的,並非婢子從旁攛掇。”明心語聲低落,麵上亦湧出了一絲頹唐:“隻何大人那時候忙著四處應酬,並不知道何太太私下對婢子的安排,眼瞧著啟程在即,婢子不得不提醒了他一聲兒,可誰想……”
她歎息地搖了搖頭,麵上的頹唐轉作傷感:“‘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說來說去,此事皆因婢子而起,若非婢子,何老太爺亦不會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