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起事故,太子殿下便難辭其咎,因為這種木結構的屋子是太子叫人修建的,這些流民死於大火,更是死於太子殿下的思慮不周;
如果這是一起人為縱火案,那麼,太子殿下便能從此事中抽身而出。而再進一步說,此案會否是有人在針對太子殿下?畢竟,太子殿下才打掉了一個貪墨集團,他督建的流民營便死了人,這兩者的因果關係一目了然。
陳瀅雖然不太懂政事,卻從中嗅出了派係鬥爭的意味。
此外,還有個餘孽未儘的康王,亦是極具嫌疑的對象。
難怪太子殿下會把裴恕派來,原因儘在於此。
“除了翻找廢墟之外,便沒彆的法子麼?”裴恕的問話聲響起,拉回了陳瀅的思緒。
她向他啟齒一笑:“小侯爺難道不知麼?我從來就不是那種聰明絕頂之人,想出來的法子也通常都是笨法子。”
“我卻覺得,你的笨法子,倒是比那些所謂的聰明法子還管用些。”裴恕想也不想地接口道。
話一出口,他才發覺這竟是在誇陳瀅呢,一瞬間心頭顫了顫,竟生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
鬼使神差地,他回頭看了郎廷玉一眼。
郎廷玉根本就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此刻的他正皺著張苦瓜臉東張西望,似是為馬上就要到來的苦差事而煩惱著。
這麼大片地方,這要找到啥時候哇?
郎將軍痛苦地撓著後腦勺兒。
裴恕見狀,莫名地心頭一鬆,旋即那火氣便又“蹭”地竄了上來。
這廝怎麼跟過來了?
誰叫他過來的?
怎麼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
那火氣越竄越高,裴恕立時抬腿,一記窩心腳就踹了過去。
可憐郎廷玉,正擔著滿肚子的心事呢,猛不防陰風大作,一隻大腳陡然就到了眼前。
好個郎將軍,“哇呀”大叫一聲,旋風般地一蹦三尺高,硬是憑借著無比精湛的空中技巧,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傻站著乾嘛?”裴恕一腳踹罷,神清氣爽,似模似樣地將那佩劍正了正,沒事兒人似地看著他:“還不快去找證據去?”
郎廷玉心裡這個苦啊,卻也不敢說什麼。
他們家爺那臉上雖然在笑,笑裡卻是藏著刀呢,他還是有多遠躲多遠罷。
於是,咱們矮熊般的郎將軍,灰溜溜地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