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郎廷玉風一般地往遠處逃竄,就跟身後有鬼趕似地,陳瀅連忙提聲道:“郎將軍,請一定將那地麵上的廢木炭挪開來,觀察地麵的情形,如果有燒成大片焦黑顏色的,就請告訴我一聲。”
“這是為何?”郎廷玉尚未說話,裴恕便搶著問了出來。
說是查找證據,掀開木炭看地麵又有何用?
陳瀅忖了片刻,索性便招手道:“郎將軍請過來吧,我一並告訴你們原因。”
郎廷玉無法,隻得又苦著臉走了回來,卻也不肯走近,離開裴恕好幾步遠就停下了。
裴恕瞥了他一眼,挑挑眉,大步來到陳瀅身前。
陳瀅蹲在地上,隨意揀了根燒焦的木條,比劃著道:
“一般說來,火勢通常都是往上走的,就算最初的起火點在地麵或是家具等物件兒上,待火燒起來後,那火勢卻會沿著兩邊的牆壁一直卷上天花板……不,是屋頂。”
說話間,她拿木條小心地挑開了腳下的廢墟,露出了一小塊地麵。
“咦,這裡倒是沒燒焦。”郎廷玉訝然地道。
的確,陳瀅挑開的那處地麵,顏色有些深,那是被埋在廢墟中太久所致,但卻並不是燒焦了的黑色。
陳瀅便指著一小片地麵說道:“起火時間是在一個多月前,那時乍暖還寒,聽說蓬萊縣接連下了好幾場小雨雪,因此地麵比較潮濕。”
聽著這番話,裴恕已然醒悟了過來,遂接口道:“我懂了。起火後,那火勢卷向上方,房梁與屋頂首當其衝,自是被燒毀並坍塌,於是堆積於地,而地麵上還鋪著木板,這兩者堆疊,一時難以燒透,加之天有些潮,因此正常著火的棚屋,其地麵很可能都沒被燒焦。”
“小侯爺說到了點子上。”陳瀅讚許地點了點頭,續起他的話又道:“當然,也可能有些特殊情況,會使得正常著火的棚屋地麵也被燒得焦黑,隻這種情況畢竟特殊,可以暫且排除。”
言至此處,她話鋒一轉,又道:“如果這是人為縱火,要引發這樣的大火,就必須有引火之物,比如大量的油、易燃的木柴或是棉麻衣物等等。”
說著話,她便拿木條兒輕輕點了點廢墟中的板材:“這木屋本身就容易引火,但受限於當時的天氣條件,短時間內引發大火恐還需要輔助物,而這種輔助物,會讓起火點的火勢遠遠強於彆處,換言之,哪間棚屋連地麵都燒成了焦黑色,那間棚屋就很可能起火點,亦可能是那縱火者動手之處。”
她的麵上又露出了慣常的笑容,對裴恕道:“當然,這也隻是推測罷了,實際情況如何,還要看我們搜索的結果。”
“那這間屋是不是就可以不搜了?”郎廷玉立時指著陳瀅腳下的廢墟問道,麵上帶著渴盼的神情。
如果隻是把每片廢墟翻起一小塊兒來瞧的話,今天這差事倒是不難。
可惜,陳瀅的答案卻正相反。
“不能隻看眼前這一點。”她舉起木條劃出個範圍很廣的半圓來,神情鄭重:“必須要全部挖開來仔細瞧,很可能這間屋子其實正是起火點,而我隻是湊巧翻出了這一小塊沒被燒焦的地麵而已。”
郎廷玉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嘟囔道:“屬下明白了。”
見他這模樣,裴恕實在很想拿腳踹他,可是,再一瞥眼,他便看到了陳瀅,不知何故,這念頭便又被他按了下去。
裴恕的心路曆程,郎廷玉立時就感知到了,立馬叉手行禮,一臉莊重地道:“啟稟大人,屬下這去爬地……不是,那什麼……屬下去找線索去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