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奴婢回來了。”馮媽媽的聲音響起,讓陳瀅回過了神。
她馬上站了起來:“媽媽打聽到了什麼?”
“奴婢聽到了不少事兒。”馮媽媽道。
她回身看了看,那幾個兵卒正探頭探腦地往這裡瞅,她立時沉下了臉,上前就把門兒給關嚴了。
“這起子丘八,最是沒規矩。”她嘟囔著,將陳瀅拉後麵的小室,亦即方才紫綺呆的屋子,口中不住告罪:“姑娘恕罪,奴婢僭越了。”
陳瀅自不會在意這些,進屋後又道:“還請媽媽細細說來。”
馮媽媽這才輕聲地道:“那幾位軍爺都是五城兵馬司的,事發時就是他們在外頭巡夜,他們說,他們進院兒的時候,紫綺姑娘便倒在東次間兒裡,手裡拿著把……很長、很鋒利的刀子,刀子上全是血,紫綺姑娘的身上……也有好些血。”
她的聲音漸漸沉重,麵色亦有些發白:“幾位軍爺都說,紫綺姑娘當時還是昏迷的,叫也不醒。後鄭壽家的慌慌張張跑進來,她素來隻在二門外當差,不怎麼認人,瞧見紫綺姑娘身上的衣裳,隻當是哪個主子,便跪下見禮,然後就扶著她出去了。”
陳瀅至此方才明白,那傳言從何而來。
紫綺穿著李氏的衣裳,又梳著婦人發式,被鄭壽家的錯認為哪位夫人或姨娘,這很正常。
“那時候,門外聚了好些下人,哪個府的都有。”馮媽媽咬著牙根兒,恨恨地道:“鄭壽家的把紫綺姑娘扶出去的時候,也不知哪個府的下人,就叫了聲‘國公府二夫人’,一下子這話就傳開了,那幾個兵卒聽了,更不敢造次,便飛報了回去。”
這算是將前因後果說清了,陳瀅輕輕頷首:“這事兒我知道了,你隻說府尹大人他們來了之後,又是如何?”
“回三姑娘,府尹大人來的時候,特為帶了兩名女吏,把紫綺姑娘扶去門房,又叫了女醫來給治傷。隻紫綺姑娘醒來後,有點渾渾噩噩的,問什麼她也不說,似受了驚嚇。”馮媽媽說道。
這與陳瀅所見的紫綺,正好一致。
“除此之外,還有彆的麼?”她問。
馮媽媽便躬身:“姑娘恕罪,彆的奴婢沒打聽來,那幾個軍爺也不知道,他們一直守在外頭,裡頭的事情他們不清楚。”
陳瀅點了點頭,複又蹙眉:“紫綺方才被帶走的時候,那莊大人可有交代?”
這是她的推測。
莊伯彥突然把人帶走,說不定會有些吩咐。
馮媽媽聞言,抬頭看了陳瀅一眼,點頭道:“這倒是有的。幾位軍爺說,莊大人匆匆忙忙地就把紫綺姑娘給帶走了,臨走前他……”她的表情似乎有些茫然:“……臨走之前,莊大人忽然問他們……知不知道皇城最近啟匙的時辰。”
“皇城?”陳瀅怔住了。
莊伯彥打聽皇城的消息做什麼?
據她所知,皇城每一季的下匙、啟匙時間都不一樣。元嘉帝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但同時,他可能也是大楚朝有史以來被刺駕最多的皇帝。
裴恕之前曾經提過幾句,說是皇城真正的下匙與啟匙時間,在某些時候甚至是一天一變,這也是防著有那彆有用心之人,摸出皇城的規律。
隻是,這皇城開門與否,和莊伯彥有什麼關係?
再者說,這五城兵馬司巡夜的軍卒,對這些恐怕也隻是一知半解,莊伯彥問他們也沒意義啊。
陳瀅斂眉思索,試圖厘清莊伯彥舉動背後的含義。
馮媽媽見狀,轉首望了望外頭的天色,便悄步上前,將那案上點著的蠟燭吹熄了,退出門外,見唐媽媽守在門外,便與她一同,把門房左近的燈籠收起來。
天光已然大亮,這些火燭白燃著,倒跟辦喪事似地,很不吉利。
二人收拾妥當,馮媽媽又取出備好的乾淨茶盅,唐媽媽叫來鄭壽一家,命他們打掃院落,去灶下燒熱水等等,一應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