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陳瀅陡然喝道。
瘦小胥吏馬上便停止動作,卻沒有放開那年輕吏員,而年輕則用力掰扯纏在頸間的手臂,臉都憋紅了。
“三位大人請看他的動作。”陳瀅沒有喝止他,轉向堂前說道:“請您們告訴民女,這位年輕吏員,正在做什麼?”
三位主審官看向她所指之處,曹、徐二人皆不語,仍舊是趙無咎說話,隻見他撚著胡須道:“此吏正欲拉開勒頸之臂。”
直到這一刻,那年輕吏員才漸漸有點明白過來,所謂的演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其實便已開始了,此時,則已然結束。
他立時不敢再動,而那瘦小胥吏也放開了他。
“多謝趙大人。”陳瀅躬身道,乾淨的眉眼間一派安寧:“諸位此時想也明白民女要說什麼了。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若被人從背後勒住頸部,就一定會竭力掙紮。畢竟,頸項乃身體要害部位,受求生本能驅使,受害人必會拚命拉扯撕拽,而在此情形下,則加害者的身上,便會留下相應的痕跡。”
她招手喚過瘦小胥吏:“勞駕,請您將衣袖撩起來,給諸位大人瞧瞧。”
那胥吏卷起左手袖子,露出手臂。
“諸位請看他手臂的這幾處,已然留下了瘀傷。”陳瀅取出木棍,隔空指點著道。
其實,不用她指出,三位官員也自瞧見,那瘦小胥吏的手臂上,留下了很明顯青紫痕跡,正是方才被那年輕吏員抓出來的。
陳瀅依次看向三位主審官,麵上的笑容變得很古怪:“現在,民女想請這兩位女吏驗看一下紫綺的手臂,看一看是否有指印、抓痕等諸如此類的傷痕,請幾位大人應允。”
紫綺是女犯,此處又是三司會審的公堂,一應規矩皆極嚴格,絕不可能叫她當眾露出身體,那也太失體統了。
徐元魯倒也乾脆,揮手便命那兩名女吏將紫綺帶下去驗看,不一時,二人又將她押回,其中一名女吏上前道:“啟稟大人,人犯兩臂並無傷痕。”
在押期間,紫綺沒有受刑,陳瀅早就知道這一點,因此才敢提出這個要求。
“這都過去四天了,就有傷痕,也該消去了吧。”曹子廉不緊不慢地道。
這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有些體質特殊之人,不易留疤,四天時間足夠消彌傷痕。
不過,陳瀅對此早有準備。
“曹大人手頭便有卷宗,其上應有女醫的口供。”她衝著曹子廉一笑:“事發當晚,就是她為紫綺治好了頭上的傷,而她在口供中表示,除了頭部那一處傷外,紫綺的身上,再無彆的傷處。”
她從袖中取出一頁紙,繼續道:“如果大人們不信,我這裡還有女醫畫押的口供,她很明確地表示,除後腦外,紫綺渾身上下沒有傷痕,包括瘀傷、抓傷等等,都沒有。”
“奴婢等亦可在此證明,陳三姑娘出示的一應證詞,皆非作偽。”孫朝禮適時說道。
有了他這句話,這份女醫的口供,便具備了絕對的真實性。
曹子廉不說話了。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民女現下要說回前事,請大家來看這位小監。”陳瀅轉過話題,行至青氈跟前。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那小監仍舊俯臥於氈上,上半身幾乎浸泡在“血”中。
“已經好了,請起罷。”陳瀅溫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