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不曾接話。
郭媛的表現,有點出人意料。
畢竟,兩下裡也算結了仇,以郭媛的性子,哪得如此善了?
隻是,看她方才的樣子,卻像是無意於此,眉眼間甚至還有幾分懨懨。
再細想,她麵上似撲了粉,白膩如初,卻沒了以往的張揚明豔,氣色也不大好。
是生病了?還是心緒糾纏,顧不得其他?
“聽人說,謝大人時常請小侯爺過府吃酒呢,又時常叫人給小侯爺送東西,謝裴兩府,如今走得頗近,謝大人還特為接了霍嬤嬤過府小住,謝夫人待之如上賓。”陳漌語聲忽響,卻是轉回謝氏雙姝身上。
陳瀅轉回神,看了她一眼。
她的視線凝在謝家姐妹身上,神情涼薄,有輕削的蔑意:“我還聽說,謝家姐妹常與小侯爺花前‘偶遇’、樹下‘遭逢’。前番劉家老太太做宴,搞了個什麼曲水流觴,謝大姑娘寄詩一首,親斟酒盞,可惜,那酒盅卻不聽擺布,偏從小侯爺身前晃過去,直直跌進旁邊的臭水溝,真是笑煞人也。”
她將袖子掩了唇,清眸含一縷諷笑。
陳瀅“哦”了一聲,乾巴巴地道:“這我倒沒聽說。”
女醫館不日就要開業,她忙得四腳朝天,裴恕雖派了幾個人幫忙,卻也不曾聽他提及。
況,這又與她何乾?
君子好逑、淑女之思,皆人之常情。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自由,隻要合乎法律、合乎公序良俗,她管來做甚?
聽了她所言,陳漌直是一臉地恨鐵不成鋼,拿帕子向她肩膀一拂,咬牙道:“我的傻妹妹,你這麼個聰明人,怎麼偏犯起糊塗來?”
她針尖般的眼神投向謝家姐妹,目色寒厲:“這兩個可不是好相與的,你千萬防著些。再,你也想想四嬸兒當初那些手段,那心思真是拐了八個彎兒,你可警醒些罷。”
陳瀅再“哦”了一聲。
見她依舊無動於衷,陳漌不免心急,又附在她耳邊道:“你可彆不放在心上,切記我的話,今日諸事留心。”
縱使話不投機,到底也是一番好意。
“多謝你提醒,我會記得的。”陳瀅向她笑了笑。
陳漌這才滿意,又叮囑她兩句,便引頸顧盼,身體重心改了幾回,似在等人。
“陳大姑娘如果有事,自去忙便是,不用陪著我了。”陳瀅聞音知雅,識趣地道。
陳漌神情一滯,忙又笑:“我倒也沒等人,就是瞧見那邊有幾個朋友。”
她的朋友多得很,隨手一指,就是幾個,也不知是在說誰。
陳瀅自不會深究,笑道:“既是遇見熟人,自要去說說話的。”
陳漌倒有些不好意思,略站片刻,終究還是要去的,柔聲道:“那我先去了,咱們席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