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陳瀅聽懂了。
因打仗打空了國庫,元嘉帝於是本著省一分是一分的原則,一應公文用紙、印章之類,還是用了先帝時期的,最近才開始更換。
而方秀娥拿出的路引,則是以先帝時期的用物偽造,又因替換工作尚未完結,因此無人察覺,順利過關。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對方既手持官用之物,則在先帝時期,他們至少也是官員,甚至身份比這更高。”她蹙起眉,腦海中飛快掠過此前諸事,“比如……那幾位王爺中的一位?”
“康王。”裴恕肯定了她的猜測,眉峰壓出陰霾:“不是他,就是安王。這兩位當年鬨得最凶,尤其是康王,幾乎殺進京城。”
陳瀅靜默頷首。
這便說得通了。
王爺身份高貴,接觸這些官用事物極為方便,截留一部分也是容易的。
“他們要的,不過就是那麼一點兒時間罷了。”裴恕冷冷道。
陳瀅知曉其意,“唔”了一聲:“方秀娥與喬小弟皆是棄子,設局之人根本就沒想著要他們活命,隻要我父親陷入局中,這局便做成了。而這路引、以及這對假兄妹的任務,便是活到我父親入局那一日。”
她語氣平靜,麵無波動,說這些時,如述尋常。
裴恕倒似訝然,細細端詳她一會兒,欲言又止。
陳瀅知他擔心,笑了笑:“父親平安無事,失蹤的八年也有了個去處,如今我們一切都好。”
陳劭必定有所隱瞞,但這個疑問,陳瀅不便訴於外人,哪怕那個人是裴恕,也不行。
見她神色安泰,裴恕略放心,提起茶壺,向她盞中續茶:“還有那塊軍中所用的燧石殘片,我正托人在查,待有眉目便告訴你。”
他將茶壺置於一旁,微微皺眉:“此事有些費手,可能還需用些時日。”
元嘉帝算是靠著武力坐穩龍椅,事涉軍中物資,自需萬般小心。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是不是可以向陛下稟報,請陛下派人暗中察訪?”陳瀅提出一個建議。
裴恕苦笑搖頭:“這怕是不行的。陛下雖聖明,但軍國大事,還須謹慎。”
陳瀅瞬間了然,向他歉然一笑:“我這方麵懂得不多,小侯爺見諒。”
裴恕哪裡會怪她,咧嘴擺手:“無礙的,隻要我懂就行了,往後再細細教你便是。”
語罷,一雙不大的眼睛炯炯望來,陳瀅細品之,便讀出“其實我也挺厲害的吧”這樣的意思。
“那我就先謝過小侯爺了,往後有空兒,定當靜聆指教。”陳瀅笑盈盈地道。
裴恕咧嘴,整張臉都亮幾分。
被個聰明絕頂的姑娘誇了,能不高興麼?更何況,這姑娘又是那一匣帕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