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點頭:“是的,姑娘,出來的時候他兩手撐著把傘,進去的時候,他光著腦袋,肩膀上全是雪,沒打傘。”
陳瀅一時未語。
現在的問題是,行葦與陳勵同去一家店,雖時間是錯開的,然二人行止,卻皆有幾分詭異。
陳瀅設想了幾種可能,而每一種的結論,都不指向巧合。
她蹙眉沉吟片刻,複又抬眼,清亮澄澈的眸光,乾淨不染雜質:“後來呢?你又看到了什麼?”
“行葦走後,婢子就還在那茶鋪子裡坐著。”小雅道,吐字脆亮,但聲音卻很輕:“然後沒過一會兒,那故衣鋪的掌櫃就出來上門板兒,關了門。婢子等足了半刻才會賬出門,因怕姑娘要問彆的,婢子就沒急著回來,先去隔街的小巷裡打聽消息。”
陳瀅的眉頭動了動,目中便漾淺笑:“果真是個好丫頭,不枉知實叫了你去。”
小雅確實很聰明,舉一反三,這盯梢的活兒乾得不錯。
見她誇讚,小雅雙頰頓紅,有些不好意思,低了頭,神色靦腆。
“成記故衣的情形,你打聽到了麼?”陳瀅此時問。
小雅便道:“回姑娘,婢子打聽來的消息說,那成記故衣鋪的掌櫃姓成,這店子就是他開的,他平素不愛搭理人,也沒個妻小,是個孤老頭兒,就住在鋪麵兒後頭。又有人說,他這鋪子開了十來年,生意也不見得好,房東憐他孤苦,倒也沒漲他租子,鋪子就一直開到了現在。”
語畢,抬頭惴惴看著陳瀅,小聲兒道:“婢子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陳瀅安靜地坐著,視線拋去窗格。
雪落簌簌,北風低咽,一絲極淺的梅香,隨幾片雪花飄進屋中。
牆角的那一樹素心梅,終是開花了麼?
陳瀅想,旋即搖頭,甩去這些不相乾的浮想。
如今還是要回思眼前,成老板、陳勵以及行葦,這三個人,都很可疑。
一家潦倒的鋪子,曆十餘年而不倒,這絕非寸土寸金的盛京況味;陳勵與行葦,反倒在其次。
當務之急,成記故衣才是關鍵。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陳瀅向小雅笑道,語聲溫和,複又叮囑:“這件事再不可告之旁人,切記。”
小雅脆聲應是,陳瀅便命她下去,又喚知實進屋,問:“尋真回來了麼?”
方才她命尋真去買湯飯,這麼些時候,她也該辦完差事了。
知實果然點頭:“稟姑娘,尋真已經回來了,因外頭雪大,她靴子潮了,婢子叫她先去小室烘鞋襪。姑娘要叫她麼?”
陳瀅笑著擺手:“那就算了,讓她先歇歇,我原也不過是想叫她守著門兒罷了。”
知實明白她的意思,回身將屋門拉開到最大,棉簾子也掛於銅鉤,笑道:“姑娘瞧著,這樣可使得。”
門戶大開,說起話來倒也不虞有人偷聽。
其實,在醫館裡,這樣防備實無必要,但陳瀅還是覺得,言及秘事時,還是注意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