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方起,王敏蓁的語聲便傳過來,令陳瀅瞬間回神。
“成記故衣今日一早關張了。”她語聲極輕,神情肅然:“據我家小丫鬟打探來的消息,那成老板把房子退了租,回鄉種田去了,鄰裡們都說,他好似不打算再回京城。”
陳瀅一下子抬起頭。
成記居然關門了?
這又是一個“為什麼”。
如果成老板所言屬實,那麼,這處聯絡點應該也不會再起用。
陳瀅蹙眉思忖。
是派去的人手露了行跡,還是彆有原因?
“你派出去的丫鬟,有沒有被人盯梢?”她問王敏蓁。
王敏蓁搖頭:“應該不會。那小丫頭很機靈,且她有個兄長在鏢局做夥計,人麵兒頗廣,每天找去盯梢的人都不一樣。”
亦即是說,露陷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隻能往其他方麵考量了,比如對方認為這處聯絡點再無留下的必要,於是裁撤,又或者那成老板真要回鄉種田之類。
總之,成記這條線已然截斷,陳瀅手頭的線索,便隻剩行葦與陳勵。
陳勵目今無法可想,行葦這一頭卻絕不能再出紕漏。
陳瀅心頭微微警醒。
她往後必須加倍小心才行。
按下此念,陳瀅又向王敏蓁致謝,王敏蓁自是笑稱不必,接下來,二人不過敘些閒言,倒也不虞有人聽見,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圍場便到了。
陳瀅下得車來,舉目四顧,見馬車正停於一條不寬的泥路上,四周野林疏落,隱約可見遠處村舍升起的炊煙,蒼白的一注,抵進淡藍的天際。
陽光很稀薄,落在身上毫無溫度,車隊正前方,是數麵招展的龍旗,一隊禦林軍守在路口,密集的槍尖映出天光,雪亮一片,照得人眼花。
“看來,我隻能送到這裡了。”王敏蓁柔聲道。
禁軍關卡便設在圍場入口,他們來得早,等待的車輛還太不多,再等一時,隻怕這條路就得堵上。
陳劭領著兩名長隨,親去前頭登記,眾女便立在車後背風處話彆。
王敏蓁輕聲叮囑王敏荑:“我知道你有相熟的朋友,大家一起說笑自是行的,但隻一樣,刀劍無眼,你又不通騎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總不用我教你罷。”
王敏荑乖巧應是。
她攏件大紅織金羽緞鬥篷,領口一圈柔軟白狐毛,越襯得她目如水杏、粉麵桃腮。
王敏蓁猶不放心,又叮嚀幾句,王敏荑忽地笑吟吟道:“大姐姐隻顧著說我,卻不說自己個兒。今番你把我一個丟在車上,等回去了我就告訴母親去,除非大姐姐把你那本兒馮允莊的真本送予我。”
她與王敏蓁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自來親近,王敏蓁被她氣笑了,作勢去擰她的腮:“我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出門前才討了我一套五彩茶盅去,這時候又來打家劫舍,真真黑心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