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拂了拂發鬢,乾淨的麵容上,是一派沉靜:“至於那假內侍何以竟未被滅口,我想出來的理由,諸位應該也都能想到,我就不多說了。”
這幾種猜測,一是此人乃餘孽之首,一時還死不得;二則,他本就隱身於皇宮或某王府,乃是一枚釘子,因尚有大用,必須留著;第三,此人身負奇術,擅於隱匿,藝高人膽大,就此逃了。
這些可能性,以徐元魯的經驗,自然也能想到,是故陳瀅便不說了。
元嘉帝沉吟片刻,忽爾歎了口氣:“也難為你了,這才沒過上兩個時辰,倉促之間,能得出這些,委實不易。”
這話顯是對陳瀅說的,陳瀅忙躬身謝了。
元嘉帝一揮手:“既是如此,那就都彆耽擱了,等王家來了人,陳大姑娘便去問口供,務必把王三姑娘這些日子的行蹤摸清。”
此事交予陳瀅,正相得宜,換了普通吏員或女吏,終不及她遊刃有餘。
元嘉帝又命徐元魯去查駑機,曹子廉等人則回京,調閱刑部卷宗,查看康王叛亂之事。
諸人領命而去,裴恕卻被單獨留下說話。
陳瀅知道,他這是領了密旨,想必元嘉帝有要事相詢。
的確,元嘉帝留下裴恕,正要問及那件密事。
“太子可好?”待棚中再無旁人,他方問道,抬手捏了捏眉心,微現疲色。
裴恕叉手道:“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在山東又查到幾筆錢款流向,條陳在此。”
他上前遞去一隻密封鐵筒,元嘉帝接了,也未去看,隻淡聲問:“去查過鬼哭嶺彆莊了麼?”
“微臣就差把那莊子掀個底兒掉了。”裴恕道,仍舊是他平素說話的語氣,用詞絕對稱不上精雅。
元嘉帝不由笑起來,拿眼看他:“朕倒是很好奇,等成了親,你這脾性還能是這樣兒?”
一提起陳瀅,裴恕就止不住嘴往旁咧,露出滿口白牙:“臣就是個粗人,能找著阿瀅這樣的媳婦兒,臣歡喜不禁。”
一副有媳萬事足的模樣。
元嘉帝直搖頭,一臉地恨鐵不成鋼:“你瞧瞧你這傻樣兒,真該叫那丫頭過來,出息的你。”複又又笑罵:“這還沒成親呢,你就叫上媳婦了,朕一會兒叫人告訴陳大姑娘去。”
裴恕也不惱,“嘿嘿”傻笑,看著越發不成樣子。
元嘉帝無奈,拿指頭敲敲大案,轉回話題:“罷了,閒言少敘,還是先說說你的發現,你在那彆莊找著了什麼?”
說起正事,裴恕立時斂笑,肅容道:“回陛下,臣等找到了一條隱蔽的山路,在彆莊後的一塊巨岩背後,那巨岩被人挖作中空,石後連著一根懸梯,約五六丈,恰好垂過一段峭壁,臣親去試過,那峭壁下頭有條小路,可直達山腳。”
元嘉帝點點頭,語聲平淡:“他們應是通過這條路出入彆莊的。”
裴恕應聲是,又道:“還不止如此,那鐵索儘處的峭壁,也被挖作中空,裡頭藏著不少金銀珠玉,合計萬餘兩,臣已經全都帶回來了。”
“很好。”元嘉帝嘉許頷首,兩眼微眯:“有了這筆錢,國庫又能支應一陣子了。”
語畢,欣慰點頭,顯是為這筆橫財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