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忍不住微笑。
長公主果然誤會了。
如此便好。
此際,長公主的確正在想北坡的“刺客”。
那“刺客”的來曆,她比誰都清楚。
那根本就是公主府的侍衛,在郭媛授意下,假扮刺客,意欲射傷陳瀅。
長公主的眸底,已是一片陰寒。
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位陳大姑娘險些中箭,懷恨在心,於是假公濟私,闖進郭媛的住處使詐。
可憐她的阿嬌,生性嬌憨,又慣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平順日子過久了,哪懂這些歪心思,可不就著了道兒?
長公主抬眸,視線掠過陳瀅,心底微哂。
聽說,這一位還是什麼神探。
那又如何?
就算手握金牌,又能把長公主府怎麼樣?
簡直可笑。
長公主兀自笑起來。
這還真是可惜了兒的,這位神探姑娘來遲了一步,那所謂“刺客”,早被處置乾淨,陳瀅就算說出花兒來、說到元嘉帝麵前去,亦空口無憑。
長公主倒還望著她將事情鬨大,屆時,隻消反咬一口,定陳瀅一個“辱及大楚皇族名譽”罪名,定能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此念方生,長公主又是一陣心浮氣躁。
也是她一時失察,竟叫人鑽了空子,直接便問到她嬌兒的眼前來。若非她提前在元嘉帝跟前過了明路,此事可能還真不好收場。
長公主沉下了臉。
愛女受此折辱,便殺了陳瀅亦難抵消分毫,隻是,今日時機太差,隻能先忍下再說。
不過麼……
她挑了挑眉。
這忍也須有度,縱使不能令這所謂神探當眾受辱,討回一點公道,卻是使得的。
長公主慢慢抬頭,雍容一笑。
她貴為長公主、當朝皇帝的姐姐,陳瀅敢打她的臉,那就是在打元嘉帝的臉,她就不信,元嘉帝能忍得下這口氣。
“事到如今,本宮也無話可說。”長公主淡淡地掃視著眼前二人,麵色平和,不見半分火氣:“孰是孰非,咱們便去陛下跟前分說。想來以陛下之慧眼,總能瞧出個對錯兒來。小侯爺、陳大姑娘,你們說是不是?”
她微伸手臂,做了個“請”的姿勢。
水紅刺金花的衣袖,探出一截皓腕,略顯粗大的骨節,正是當年縱馬提韁的痕跡。若非如此,這一隻手,也堪稱細膩精巧了。
“兩位,隨本宮去陛下跟前走一遭兒罷。”她道,笑語安然,“縱使此事本宮有心瞞著,到底鬨得不好看相,說不得,隻能先去陛下跟前說一聲兒了。”
她輪番打量二人,神情和柔,帶幾分長輩對晚輩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