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君便起身,垂頭低聲道:“校長,這事兒不怪陳夫子,都是學生的錯。那天陳夫子有事先走了,留下學生一人。因學生忘了那天輪值,待想起來時,那酸水兒還在鍋子裡呢,學生便想著,等清掃完教室後再回來收拾,也沒鎖門,就先回了教學樓。”
“那之後,你回來鎖門了麼?”陳瀅接口問道。
李念君搖了搖頭,難過得幾乎哭出來:“學生那天……那天打掃完教室,又幫代理校長搬考卷來著,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第二天學生來實驗室時,那酸水兒也沒了。學生以為是燒乾了,也就沒……沒多想。”
她拿衣袖揩著眼角,抽泣道:“校長,學生錯了,學生害了薛夫子,學生……”
“此事不與李同學相乾,皆是我一人之錯。”陳涵大聲打斷她,眼圈兒亦有些發紅:“李同學是學生,我卻是夫子。學生有錯,罪在夫子。校長若要責罰,隻罰我一人便是。”
她挺直脊背、咬唇擰眉,竭力表現出師長的氣勢,可垂在身側的手,卻在輕輕顫抖。
陳瀅看了她一會兒,歎了口氣:“這件事,你們做錯了,我也做錯了。”
陳涵與李念君都吃了一驚,俱皆抬頭望她。
陳瀅搖搖頭,未再多言。
事情的經過已然明晰,這兩個馬大哈製出強酸物,實屬偶然。而薛蕊很可能正巧路過實驗室,便將這強酸藏在了身邊。
畢竟,她曾有過極可怕的經曆,缺乏足夠的安全感,此舉純屬本能,可能連她自己都未意識到。
將思緒斂下,陳瀅目注二人,朗聲道:“你們可知,你們犯下的最大錯誤是什麼?”
她輪流掃視著陳涵與李念君,加重語氣:“你們最大的錯誤便在於,把科學實驗當成了兒戲。”
她露出遺憾的神色,又似感慨:“誠然,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是點亮科學之光的火把,可是,若沒有緊隨其後的精密推導、精細計算、精確計量,則科學實驗與跳大神何異?”
二人聞言,俱皆默然。
陳瀅看了看她們,未再繼續往下說,轉而開始宣布對她們的處罰。
“陳涵,你身為夫子,卻在實驗過程中如此隨意,終致學生犯下大錯,我以校長的名義罰你打掃全校廁所,為期一個月。”陳瀅當先道,語罷,語罷,又轉向李念君: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完成兩本數學習題集,且準確率必須達到百分之九十。”
言至此,再度掃視二人:“何時你們完成了處罰,何時才能進實驗樓。”
“是,校長。”李念君哭著道,麵上愧色愈濃。
這懲罰可以說很輕了,她自是激動。
陳涵卻是滿臉不服。
“校長不是說自己也有錯兒嗎?何以不罰?”她梗著脖兒,兩眼幾乎射出刀子來。
陳瀅平靜地道:“下月晨會,我會當眾做檢討,並去廚房做一個月幫工。”
陳涵噎了噎,到底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