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骨會”很神秘,牽扯的人亦多行蹤詭異,且身份不俗,以陳瀅手頭這點人,要挖出他們來,頗為艱難。
而裴恕便不同了。
他所接觸之人多為高官,而他自己又常在禦前走動,與宮中的人或事皆有交集,有他幫忙,陳瀅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不過,她並未將陳劭並行葦說出來。
這畢竟關乎她的家庭,須慎之又慎。
“阿恕,我請你幫忙打聽的那個叫周朝貴的太監,你打聽到了嗎?”陳瀅問道。
這是她久存於心的一個疑問。
自將風骨會告知裴恕後,她便第一時間請他幫忙,調查此人。
兩年前,她初入皇城,陳勵便曾悄語“周朝貴可信”。
而直到兩個月前,拿到莫子靜的口供,陳瀅才基本確定:陳勵、行葦、陳劭、湯秀才、周朝貴等,這些人,應當同屬於風骨會。
這個神秘組織甚至早在康王起事前便已存在,雙方的關係即便不能說是對立,亦絕非同道。
也正因此,裴恕才會應下陳瀅的要求,為她保密。
聽得陳瀅所問,裴恕便肅容道:“這件事查起來比較費手,我雖然認識不少宮裡的侍衛,但卻不好直接問出來,隻能旁敲側擊地打聽。”
似怕陳瀅焦心,他又低語寬慰:“阿瀅放心,我把老何派去了,他做事向來穩當,人麵兒也很廣,打聽出消息是遲早的事兒,再過一些時日,想必就會有回音了。”
陳瀅也知此事急不得,一旦動作略大,便可能驚動到元嘉帝,是以也不急,反笑著勸裴恕道:“阿恕慢慢查就好,這是細活兒,急不來的。”
裴恕向她笑,再一想,便又試著提議:“要不,你把小猴子他們叫回來吧,我讓我的人去盯著那湯秀才。不是我瞧不起這些小青皮,鬨事兒他們在行,盯梢可就差遠了。”
“你的人手也不夠用,再分出去,更是捉襟見肘。”陳瀅溫言道。
裴恕一想,這話也是,遂亦未堅持,老老實實點頭:“聽阿瀅的。”
說完了,他又去拭劍,將一塊白布巾翻來覆去地擦著劍身,偶爾迎光端詳,似品鑒其上光澤與紋路,隨後再仔細擦拭,神情專注而又認真。
陳瀅看了他一會兒,腦海中驀地現出一副畫麵:
偵探先生戴著老花鏡,無比珍愛地擦拭著他的煙鬥,一如二十一世紀的男人擦拭愛車,或小男孩擦拭玩具槍。
古往今來,男人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天真著,無論年紀大小、智商高低、閱曆多寡,他們總會有一些孩子氣的愛好,抑或,在麵對自己的愛好時,顯得孩子氣。
嗬,男人。
陳瀅彎眉而笑,自青花筆洗中拈起墨筆,打算繼續寫教案。
卻未想,裴恕卻於此時開了口,問她道:“阿瀅,莫子靜在供詞裡說,那個截留軍需物資之人乃京城勳貴,且家裡有個大莊子,此事你可記得?”
陳瀅手腕一頓,硯中墨汁迅速浸上白毫,自筆尖漫向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