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豔麗的女子,教人相信,即便荊釵布裙,她也永遠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這麗人,正是郭婉。
她落在人後,緩步輕履,麵色淡然,看不出絲毫異樣,唯雙頰略有些消瘦。
她原本是極豐麗的容顏,如今瘦下幾分,那豐麗便作凜冽,正合了“豔若桃李、冷若冰霜”八字,令人見之難忘。
就連徐元魯,當先所矚,亦是郭婉。
委實是她太過於美豔,一入公堂,滿室生暈,想不注意到都難。
再接下來,陳瀅方瞧見走在她前頭幾步的一個男子。
很俊美,雖瞧來年歲不小,一雙眼睛卻宛若少年。
這一定便是附馬爺郭準了。
陳瀅暗忖,不由自主地掃了郭婉一眼。
恰此時,郭婉亦自望她,二人的視線於半空裡交接,數息後,各自一笑。
那委實是很奇異的一種感覺。
一在堂上,一於堂下,可是,這一眼對視,卻讓她們知曉,她們仍是友人,並不因立場與境遇的改變而改變。
活了三世,陳瀅還從不曾結交過這樣的朋友。
或許,所謂知己,便當如是。
思及至此,陳瀅便將念頭按下。
押解來的人犯共計有四,除郭準並郭婉外,還有長公主與程氏。
獨獨不見郭媛。
陳瀅略一思忖,這才驚覺,從事發至今,她收到的所有消息裡,都不包括郭媛。
自受福清公主之邀進宮後,郭婉便消失了。
“你們幾位,可站著回話。”徐元魯的語聲再度響起,扯回陳瀅的思緒。
她抬頭看去,見長公主等人一字排開,麵朝徐元魯而立,身後各自跟著兩個內侍。
“徐大人把本宮找來,要說什麼?”長公主當先開了口。
月餘未見,她也瘦了不少,發鬢已然星星,不曾塗粉的臉顯得暗黃,稀疏的眉、三角眼,若非有一管挺直的鼻子,整張臉委實乏善可陳。
不過,素顏的她,倒是比濃妝豔抹顯得年輕。
徐元魯看都沒看她,隻目注陳瀅,淡聲道:“陳大姑娘,本官允你代為發問。”
此言一出,長公主立時沉下臉:“放肆。本宮乃當朝……”
“陛下有旨——”不容她說完,孫朝禮忽地上前一步,尖利的語聲又響又急,立時便將長公主的聲音蓋住。
他轉過身,自旁邊小監的金漆托盤裡捧起一卷明黃詔紙,打開後便駢四儷六地念了起來,整個過程中,眼角都不曾掃一掃長公主。
長公主臉都青了,卻也不得不跪下接旨,不隻是她,眾人亦皆跪伏於地,聆聽聖意。
聖旨頗長,孫朝禮念了好一會兒方罷,歸納起來共有三條:
第一、徐元魯在此,如朕親臨;
第二、陳瀅訊問,如朕親問;
第三、禦賜金鞭一杆,誰不聽話就抽誰,如朕親抽。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