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將軍,此行怕是凶險,我也不知我寫的這個地址,還能不能找著禮兒他們。”康王妃將信箋折起,目含隱憂:“我最後一次收到禮兒的親筆信,是在今年八月中秋,如果那人有彆的心思,則現下將軍去了,隻怕便要撲空。”
她語聲漸低,愁思盈眸,旋即卻又振起精神,莊容道:“你我便以兩月為期,無論將軍是否找到禮兒,我都會在約定的那一日,於約定之處,靜候將軍。”
沈靖之怔得一息,陡然抬頭,震驚地看著她:“娘娘莫非打算離京?”
“是。”康王妃麵色肅殺:“此地不宜久留,遲恐生變。”
沈靖之瞳孔縮了縮,身上氣息驟冷:“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那倒沒有,隻是一種感覺罷了。”康王妃灑然而笑,隻笑意卻並不及眼底,反倒更顯憂慮:“我的感覺一向都很準,且,那人也嚇破了膽,若再留下,反受其累,倒不如當斷則斷。”
沈靖之神情肅殺,並不言聲。
他支持康王妃的決定。
那人既然活著無用,則隻能殺之,以絕後患。
隻是,行下此事,還是需要些籌謀的,那人身邊也有護衛,有幾個身手還不錯。
“老白那裡還有人手,做這些足夠了。”康王妃似早料出他所思,語聲很是淡然:“且我也不打算滅人滿門,把該了斷的了斷了,也就罷了。不過設個局而已,並不麻煩。”
沈靖之這才醒悟,康王妃這是打算用計。
或許,便是美人計。
“娘娘高見。”他語氣平板地道,一時也說不出是何滋味。
“至於約定的具體日子與地方,還有些雜事,我在信中都寫清楚了,將軍回去看信便知。”康王妃此時又道,手指輕點信箋,神情變得意味深長:“此事隻你知我知,再不可教第三人知曉。”
“遵命。”沈靖之應下,想了想,又補充道:“末將也會留幾個人手,娘娘若用得著,隻需按前頭說好的,留下記號即可。”
“我明白,將軍放心去便是。”康王妃頷首,將信予了他,又自案上拿起那假傷疤,忽爾側眸一笑:“還要勞將軍一事,這假招子怕得換個新的了,舊的這個快要粘不住了。”
沈靖之被這一笑弄得心頭亂撞,以絕大定力凝下神來,方肅容道:“末將今晚就去辦這事兒。”
“有勞將軍。”康王妃點頭致謝,又柔聲道:“將軍拿到傷疤後,照舊放在老地方,我會尋空自取。將軍也當儘早啟程,莫誤了你我之約。”
沈靖之應是,莫名地,心底竟生出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似歡喜、似惘然,又似是在期待些什麼。
而這種種情緒因何而生,又將去往何處,他卻是不願想,亦不敢想的。
推門出屋,廊外飛雪連天,不遠處湖風拂來,寒氣浸衣,空氣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