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裴恕看了那士卒一眼,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複又轉望陳瀅。
轉身刹那,那滿眼不耐,皆化作溫柔。
“我去去就來。”他握牢她的手道,目中劃過一絲心疼。
她的手很涼,仿佛他用再大的力道,再無法握暖。
這讓他有些難過。
陳瀅平靜地看著他,點頭道:“好。”
也就在說出這個字的同時,她已做出了決定。
相信裴恕。
聽從他的忠告。
暫時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
她深信,裴恕一定知道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突兀的要求。
而他如此諱莫如深,亦定有其因由。
她相信他。
若這世上僅有一人值得信任,則這人隻會是裴恕。
這不僅僅因為他是她的愛人與未婚夫,亦是因為,他還是她的朋友、她的夥伴。
此外,他那與偵探先生完全一致的音色,亦是她無條件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裴恕很快便隨那軍卒去了。
去之前,他微彎了身子,在陳瀅耳畔說了最後一句話:
“無事,信我。”
陳瀅安靜地聽著,一刹兒的功夫,視線掃去他的身後。
那圓臉軍卒,似乎衝她笑了一下。
陳瀅心頭凜了凜。
再凝神看時,那軍卒已然移開視線,普普通通地,沒有半點異樣。
陳瀅幾乎疑心自己看錯。
畢竟這人天生一張笑臉,見誰仿佛都帶笑。
可是,在心底深處,她卻又覺得,她沒看錯。
那一笑中的意味,很是古怪,令人不得不去在意。
數息後,湖畔便安靜了下來,水光如銀、月色如霜,陳瀅猶自立在胡畔,不曾離去。
在身她身後,明亮的火把照見桃林,新蕊初吐,茸茸的一片綠,若非天氣寒冷,誰又能說,這並非春時好景?
然而陳瀅卻知曉,待到三月花開時,這爛漫繁華,怕也隻能歸於寂寥,唯湖上清波、天邊流雲,才知芳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