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三人早已謄完經文,卻不如實告知;早已暗中遣人將經文陸續送回吐蕃……”
“巴山近長安,他們不敢北上;若要西行,蜀道更是難越,何況這兩年遍地貓鬼。”
“又或者這三人記憶過人,早已記誦經文,準備隨身隻身逃離,回吐蕃後再憑記憶謄寫。”
“最緊要一本經書,他們尚未得到,恐怕不肯輕易離去。”
“迦葉神功?”
尹寶山笑道,“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龜茲曾得了兩隻蟠螭角,近年來欲依附吐蕃,便將蟠螭角呈作貢品,送去了吐蕃。大師不殺番僧,你我卻殺得。能殺而不殺,押在此地為質,來日好討價還價。”
長孫茂明白過來。“原來師父做了這麼多。”
尹寶山說,“世人有求,大師往往必應。一舉一動,惠及千萬,這般局麵,大師布了不下百餘處。彆看大師平日笑嘻嘻不乾正事,卻也實在擔得起大德高僧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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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寶山領他一路乘船沿長江而下,遇見好玩的地方便下船遊玩一番。船過巫峽與西陵峽幾處渡口停靠,上神女溪神女峰,一連兩日幾乎將兩岸山水逛了個遍,卻絕口不提要教他武功,抑或要尋仙藥。
直至第三日中午,渡船一夜入江陵府,二人下船來,在渡口隨意尋了店家吃飯。點了兩條清蒸武昌魚,尹寶山突然問他,“兩本經書背熟了嗎。”
他愣了一下,方才答應。
尹寶山便道,“背來聽聽。”
他便從頭至尾,一字不差背了一遍。
尹寶山沉思片刻,正打算從中抽查。
長孫茂又倒背而出,依舊一字不差。
尹寶山將他打斷,“這兩天我兩始終都在一處呆著,你哪來的功夫記誦?”
“你勾搭同路女子時。”
尹寶山一時無言,隻得笑笑,顯得不那麼尷尬。
這幾日長孫茂也算見識了此人秉性,正色道,“反正你講的我都做到了,接下來呢,做什麼去?”
尹寶山想想,道,“接下來,學悛惡劍吧。”
那語氣,好像學悛惡劍同劈兩捆柴一樣簡單。
他雖沒正經,卻為人隨和,不拿自己當回事,誰曾想也沒拿悛惡劍當回事,當即取了支筷子,領他到客棧後院教起了劍法。
打頭一句他就說,“悛惡劍沒有文字記載,多半出自三神山前輩口授才得以流傳下來,以至於這世間懂得悛惡劍的寥寥幾人,所持劍法也不儘相同。這些前輩,我都一一拜會過,又曾見過諸多殘碑記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在加之我這些年練劍的淺薄理解,總的說來,悛惡劍法,統共是十三句,六十四字,一句便是一種境界。”
尹寶山先在泥地上寫了“手劍”二字,然後說道,“分巽撥雷。地風升,澤水困。天風姤,地雷複。風澤中孚。體迅飛鳧。動則無常。回龍貫穀。”
他琢磨了片刻,道,“這是……步法。不對,是身雖劍走。”
尹寶山也不評對錯,又往地上寫了“觀劍”二字,“劍破月支。摧擷流星。天河倒灌。落花飛霰。”
“月支乃是靶心,第一句講的是劍法要準,爾後是要遠。第三句,說的興許是劍氣威力極強,可使天河倒灌,第四句,便是快,若將襲來的滿天暗器比作落花,則必使落花皆成飛霰,可保萬無一失。”
尹寶山隻問,“觀是何意?”
長孫茂猶豫了一陣,“眼到劍到。”
尹寶山不置可否,往下又寫了“心劍”兩字,“劍不虛發,發乎心係。澹乎自持,持若為器。”
長孫茂不解,“這一層有些難懂。”
二人視線相對,尹寶山忽然手撥竹筷。
但聽得竹筷子跟琴似的“仙嗡”一聲清響,長孫茂更是迷茫了。
尹寶山笑道,“悟劍有如悟道,慢慢想罷。”
說罷伸筷子往他腦門上一敲,轉頭進屋吃魚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本是回憶最後一章的一部分,奈何這章太長了,細綱都打了3000字,寫了好幾天沒寫完
先截一章發,下一章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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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孤獨,藏頭詩《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