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第30章

知文府的蔣真人本名蔣巡,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隔著半裡路看見楊客信,就立馬衝上去給了對方一個兼具速度與衝擊力的熱情擁抱。

“砰!”

當著新生的麵,楊客信硬生生忍住了靠騰空術拔地而起的正確選項,當下馬步站樁氣沉丹田麵不改色寸步不移地接下了對方來勢洶洶的問候,委實不愧金丹初期的修為,但越知涯注意到,在把人接住後,他雙腳直接就往地麵陷進去了一寸還多。

——修真界真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出門在外,沒點防禦力,光寒暄都容易直接寒暄到醫館裡去。

蔣真人拍著楊客信的肩膀,爽朗大笑:“在知道今天實踐課帶隊的人有你的時候,我就一直等著你過來。”

楊客信也笑:“當是可還不確定就是句曲之山,咱們能見到麵,還得多虧褚道友的卜算,說這裡不錯,容易找到咱們想要的東西。”

蔣真人的一雙眼都彎成了縫:“褚道友自然是要謝的,我已備了當年青帝她老人家讚過的好酒,為你們洗塵,諸位小真人們要不要也來一杯?”

越知涯一個好字都滾到了喉嚨口,結果硬生生被掐斷在了楊師兄的和善笑臉中:

“不必了,都是些沒滿十五歲的年輕人,臨行之前,謝明皎先生特地叮囑過我,不許叫他們飲酒。”

陸瓊茫然:“雖說未滿十五不適飲酒,但仙門中的規矩什麼時候那麼嚴格了?”

逢年過節,她在家裡也能喝上一杯半杯的。

陸璧安慰:“想來是馬上要進入荒山,真人擔心我等飲酒誤事,故而特地提點。”

寧自書喃喃:“隻嘗一點應該不妨事吧?”

秋夢刀跟著點頭。

越知涯沒參與其他同窗的討論,目光在同樣滿臉遺憾的井雙燈臉上掃過,瞬間就感受到了誤中流矢的悲痛。

——謝明皎在針對摸魚的上司的時候,就不能放過他們這些誤入攻擊範圍的普通學生嗎?

知文府是由靈府出資開設的書院,算得上半個仙門機構,它不像靈府和官衙那樣設在城中心,而是更靠近城池的外圍,院落寬敞,有足夠的廂房供來聽講的年輕人住宿用,當初要是沒能考上崇吾派,越大娘就打算把他們送到類似的地方來讀書識字,運氣好,說不準還能學上一兩手法術。

越知涯感謝越大娘的好意,並在心裡把瑤華有度設為了第二誌願。

院子裡設著半開式的廚房,一個荊釵布裙,臉上帶著病容的美貌婦人正站在灶台前忙碌,身姿纖若蒲柳,堪堪欲折,看見蔣真人一行過來,連忙垂首低身問候。

越知涯和領隊楊客信幾乎是同時把目光投向了蔣真人。

蔣巡順口:“這位是王家娘子,在咱們知文府幫著做些雜事。”

楊客信繼續盯著老友瞧,嘴角還掛了點意味不明的笑,後者也不多廢話,直接抬腳把人“請”進了屋子裡,一回頭,就發現那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還站在原地,仰脖子看他。

越知涯不是故意選擇當前的姿勢,實在是相對海拔的不可抗力。

蔣巡摸著自己的胡子,疑惑:“小友在看我什麼呢?”

難道好些年沒回杻陽城,他的胡須造型已經不流行了嗎?

越知涯的視線又往灶台那瞄了一眼,淡定道:“就是覺得挺奇怪。”

陸瓊本來一隻腳都邁過門檻,聽見友人的話,直接保持著倒退的姿勢回來聽八卦,還沒忘記順便把沈鴻魚給一塊拉上。

麵前壓力瞬間大了三倍的蔣巡乾咳了兩聲,壓低嗓音:“……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彆在坊市裡找亂七八糟的小話本看,一不小心就長歪成老楊他們那樣了,彆胡思亂想,我跟人王娘子就是樸素的同事關係。”

越知涯瞥了蔣真人一眼:“我奇怪的是,王娘子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好?”

——蔣巡怎麼說也是修士,知識麵再狹窄,清淨術肯定是學過的,就沒想過幫同事順手治療一下?

考慮到當年剛下山沒兩天就遇見農夫因為心梗倒在了田地裡,到口的烤黃雀飛了越真人,當年在設計課程的時候,就特地提升過祝由之術在基礎學科裡的比重。

蔣真人的胡子顫了兩顫:“治倒是治過。”

陸瓊很自然地幫忙接續了下去:“但你因為學的不夠好,所以沒能治好王娘子?”頓了下,歎氣,“所以還是得注意聽講,不能偏科啊。”

蔣真人感謝來自年輕一代同門的關愛,並且發自內心地想把陸瓊給從知文府裡丟出去。

“王娘子那是心病,一天天心裡不痛快,精氣神就不好,而且事務繁重,平常忙的腳不沾地,操勞的太過辛苦,況且靈氣在凡人體內留不久,我也沒旁的辦法。”

蔣真人邊說邊歎氣,王娘子不容易,他自然會額外照顧一些,但安城不容易的人太多,他也是無可奈何。

陸瓊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小聲:“原來他們的日子這樣困難。”

蔣真人搖頭:“安城受到崇吾派的庇護,平常人家過得不算太艱難,但王娘子孤身一人帶著個兒子,比其他人家更辛苦些。”說到這裡,又是一聲歎氣,“她們一家是十來年前來到安城定居的,兒子曾經在知文府裡念過書,但登仙試一直沒考過,那時年紀也大了,再想托關係進其他門派也不方便,實在可惜。”

越知涯踮起腳,拍了拍蔣巡的後背。

蔣真人和氣道:“不必安慰我,在安城這麼些年,早已習慣了這些。”

越知涯:“我的意思是,真人彆總在坊市裡找亂七八糟的話本看,一不小心就容易誤解彆人的視線含義。”

沈鴻魚和陸瓊跟著點頭。

蔣巡:“……你們仨趕緊給我進去吃飯去。”

堂屋裡不是門派那種一個案幾一個案幾的小桌,而是四張大圓桌,上麵各自擺著一盤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