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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恪靖公主原本定在九月出嫁,不過皇上想多留公主一個月,改成十月十二日出嫁,到了十二日當天,到了吉時,穿好吉服的恪靖公主在陪嫁侍女的攙扶下前往乾清宮給太後、皇上等人行禮,她們這些小主站在太後與皇上身後,郭貴人難得有點情緒波動,眼眶泛紅。

恪靖公主跪下來磕頭,年輕稚嫩的臉龐也出現一絲悲傷,沒有嫁人時的歡喜,聲音也清脆:“女兒L不孝,不能再侍奉皇阿瑪、皇祖母還有額娘,女兒L不在身邊,還請皇阿瑪,皇祖母與額娘保重身子,女兒會一直記掛你們的。”

皇上把恪靖公主攙扶起來,叮囑道:“既然嫁人了,要與額駙好好相處,你是大清的公主,身份尊貴,也不能讓人隨意欺負,該硬的時候要硬,該軟的時候要軟,你若是受了委屈,也可以傳信過來給皇阿瑪,皇阿瑪為你撐腰。”

“女兒L知道了,皇阿瑪多年來的教導,女兒L都謹記在心,女兒L謝謝皇阿瑪與皇祖母還有額娘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女兒L定會好好珍重自身,不讓皇阿瑪擔憂。”

恪靖公主說完後朝著皇上叩拜,再朝著她們這些叩拜,隨後起身,走出乾清宮,坐上外頭的紅色乘輿,轎輿由內務府校尉抬轎。

隨行的儀杖緩緩挪動,送親隨行的有皇室王公的福晉,朝廷命婦等人,出了皇宮後由騎馬的護軍一路護送到額駙下榻的府邸,到了出嫁第三天,還有歸寧的日子。

王秀花算是第一次經曆公主出嫁的場景,一切都很平和,甚至表麵還透著溫馨,平和到她想到公主是遠嫁撫蒙,往後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回到京城,不會再見到自己的親人,她就覺得平和之下是滿滿的悲哀,讓人從心裡冒出寒意的那一種。

她們從乾清宮出來,走回鐘粹宮。

“不知不覺又快到年底了,有時候覺得在宮裡的日子過得慢,可是一看日子,竟又過去一年,真是不知道是過得快還是過得慢。”袁常在感慨道。

王秀花倒覺得這日子過得快,總覺得上一次新年還近在眼前,曆曆在目,怎麼就又到年底了,胤祿也已經兩歲半了,還是不會開口說話,她還在為胤祿不會說話而憂慮。

“公主遠嫁,可是我覺得皇上一點都不難過。”

“袁姐姐慎言。”

袁常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很快閉嘴了。

王秀花心想皇上有什麼難過的,他子女多,公主撫蒙也是為了穩固大清的江山,若是戰亂頻起,國庫很快虧空,兵將死傷過多,很容易導致民不聊生,一旦百姓不能安居樂業,很容易起義造反,上一次征討噶爾丹,後宮都需要縮減用度,說明國庫的確銀兩不多了,每一次戰役都是勞民傷財,為了大清的江山,為了朝堂穩固,犧牲一個女兒L算什麼,公主也不是皇上親自撫養的,可能感情都不算很深,於皇上而言,沒什麼比皇位更重要的。

隻不過有些事心裡明白即可,說出來就不一樣了,皇上是天子,她們這些人哪能妄議

天子。

回到鐘粹宮,王秀花剛坐下,小石子就過來說道:“小主,膳房那邊新得了幾條鮮活的野生鱸魚,問小主要不要吃。()”

吃吧,讓他們弄吧,給小阿哥也弄一條吧,小阿哥的那一條就清蒸吧。()”

“奴才這就去跟他們說。”

小石子退出去後,王秀花又過去看在房間裡玩玩具的胤祿,他自己玩那些小玩意能玩許久,靜靜坐著玩,不像胤禑常常需要有人陪他玩,胤祿性子安靜。

“胤祿,在玩什麼?”

坐在床上的胤祿看過來,高興地朝她揮手。

“叫額娘,額娘。”

“嗯嗯……”

“叫額娘,額娘,不叫額娘的話,額娘就走了,你自己在這裡玩。”

“嗯哼……”

胤祿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嘴裡哼哼,王秀花還是走過去,坐在床邊,摸了摸他的小臉。

胤祿咧嘴衝著她笑,完全感知不到她對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擔憂,王秀花見到虎頭帽也被拿出來,她拿起來戴在他腦袋上,他自己抓著虎頭帽旁邊垂下來的球球玩,玩夠了之後爬到她懷裡,雙手摟著她的脖子。

“困了還是餓了,是不是該喝奶了?讓孔嬤嬤給你喂奶好不好,喝完奶後睡個午覺。”

“嗯。”

仿佛像是在回答她的話,胤祿在她懷裡嗯了一聲,她忍不住抱緊他,等他喝完奶之後,他就睡過去了,小孩子覺多。

等他醒來,膳房那邊也做好膳食,清蒸鱸魚也擺上來,野生的鱸魚的確鮮美,膳房那邊的人弄得沒有一點異味,魚肉清甜,胤祿吃得可歡了。

王秀花讓小石子拿五兩銀子賞給今日替他們做膳的師傅。

……

恪靖公主歸寧那一天,王秀花依舊過去乾清宮,跟著一起用膳,歸寧結束後,恪靖公主就要離京了,比起公主出嫁時,氣氛還算祥和,歸寧這一天氣氛就低沉許多。

到最後恪靖公主哭著離開乾清宮,連太後都落淚了,郭貴人更是哭得稀裡嘩啦,最後歸寧宴草草結束,皇上讓恪靖公主跟郭貴人多些時辰說話。

恪靖公主離京當天,郭貴人病倒後還是去送她。

眨眼間到了十一月初,王秀花在房間裡看書時,胤禑從外麵回來,今日他照常過去上書房。

“額娘……”

胤禑喊她,她抬頭見到胤禑衣服有些褶皺,再細看發現他臉上出現了幾道紅痕,像是跟人打架了,“這是怎麼了?是摔倒了還是跟人打架了?”

“我跟十四哥哥打起來了。”

“怎麼打起來了?快告訴額娘發生了什麼,有沒有傷著哪裡,念春,快去把那些藥膏拿過來給小阿哥擦擦。”

“我就是跟十四哥哥打起來了,十四哥哥還掉進池子裡了。”

王秀花一愣,怎麼還掉進池子裡了,十四阿哥比胤禑大四歲,看胤禑身上衣服沒濕,應是隻有十四阿哥一人掉進去。

“哪裡的

() 池子,人救起來沒有?十四阿哥有沒有事?”

王秀花看向伺候胤禑的紅瑩等人。

紅瑩趕忙道:“已經救起來了,都是奴婢的錯,小阿哥是為奴婢出頭才跟十四阿哥打起來的,十四阿哥讓奴婢摘下麵紗,奴婢摘下了,隻是十四阿哥說奴婢被小阿哥聽到,小阿哥跟十四阿哥吵起來,十四阿哥踢了小阿哥一腳,小阿哥這才出手還擊的,我們護著小阿哥,而十四阿哥的奴才護著十四阿哥,一時不注意,十四阿哥才掉進荷花池裡麵。”

“額娘,十四哥哥說紅瑩姐姐長得醜,說紅瑩姐姐是怪物,我看紅瑩姐姐快哭了,我才罵十四哥哥的,十四阿哥還踢我一腳,踢得我肚子疼。”

王秀花大概知道事情經過了,就是十四阿哥讓紅瑩摘下麵紗見到紅瑩臉上的燒傷疤後說紅瑩長得醜,胤禑為了紅瑩跟十四阿哥吵起來,十四阿哥先踢了胤禑一腳,隨後雙方的奴才各自護住各自的主子,變成兩方人互相打鬥,可能失了力道把十四阿哥推進荷花池裡麵。

紅瑩很在意她的容貌,她害怕彆人注視她臉上那塊傷疤,平日裡大多戴著麵紗,不輕易摘下來,她身邊的人也沒人會說紅瑩長得醜,儘量忽略她戴著的麵紗,以平常心待她,小孩子童言無忌,她也經常跟胤禑說讓他不要說紅瑩的臉如何,有傷疤也不能指出來,交代過他若是不小心看到紅瑩臉上的疤,也不要直勾勾地盯著看,這是很無禮的事情。

隻是十四阿哥身為阿哥,身份尊貴,被奴才捧著,顯然不會顧及一個不認識奴才的臉麵尊嚴。

她先檢查一下胤禑哪裡受傷,除了臉上,胳膊上有一些抓傷,看起來比較嚴重的是他肚子上被踢出來的淤青,可見十四阿哥那一腳得夠用力。

她問紅瑩十四阿哥傷得如何,嚴不嚴重。

“我們不敢傷著十四阿哥,所以沒對十四阿哥動手,隻是被小阿哥往臉上抓出幾道紅痕,還有就是那荷花池的池水冰涼,十四阿哥可能被池水冷到了,嗆了幾口水,不過很快被人救上來了。”

十一月的池水的確冰涼,京城都變冷了。

不管這事是誰錯在先,十四阿哥都掉進池水裡了,還嗆到水,這事都成了他們的錯,胤禑可能沒事,但是紅瑩這些奴才就不見得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帶著胤禑過去跟德妃道歉,平息德妃的怒火。

“算了,這藥膏先彆抹了,胤禑,你跟額娘過去給哥哥道歉。”

胤禑撅著嘴,很是不情願地說道:“額娘,我又沒有錯,是他先打我的,他先罵紅瑩姐姐的,我沒有錯為何要道歉,是他不小心掉進去的,也不是我推的。”

“可是他掉進冰冷的池水裡,雖不是你推的,但是因你而起,這事你也有錯,他是你哥哥,你沒有敬重兄長,不顧兄弟情份,因為你的莽撞,紅瑩姐姐他們有可能喪命,你是阿哥,可他們是奴才,阿哥犯錯,奴才要代為受過,你若是不想紅瑩姐姐他們被處死,你就得跟額娘過去道歉。”

“我不道歉,他們就會死嗎?”

“是,他們沒攔

著你們,讓你們打起來,你哥哥還掉進池水裡,差點溺死,他們有可能被處死,你是尊貴的阿哥,你做什麼事都不會被處死,但他們不一樣,你衝動行事,隻會連累他們。”

“好,那我跟額娘去道歉。”

“好孩子,你說說你錯在哪?”

“我不應該跟十四哥哥動手打架,不應該害十四阿哥掉進池水裡。”

“好,你知道就好,跟額娘過去吧,紅瑩你們留下來,彆過去了,好好待在這裡,念春香彤,你們兩個跟我過去吧。”

王秀花帶著胤禑過去永和宮,求見德妃。

他們被請進去後,十四阿哥躺在床上,剛被太醫把完脈,太醫正在寫藥方,德妃坐在床邊,十分憐愛地看著十四阿哥,聽到腳步聲後,德妃回過頭,目光從憐愛變得淩厲,聲音很是尖銳。

“密貴人,你們過來乾什麼,是想過來看看胤禵有沒有死嗎?胤禵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也不會饒過你們。”

王秀花稍微平靜道:“是嬪妾的錯,是嬪妾沒有管教好胤禑,還請娘娘恕罪。”

“胤禵差點溺亡,你一句恕罪就可以輕輕揭過去嗎?十五阿哥的確沒有教好,不過此事更多是那些奴才的錯,奴才助紂為虐,作為奴才竟然毆打阿哥,還將阿哥推進池子裡,想讓主子溺水而亡,他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謀害皇嗣,那些奴才,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密貴人應該把他們處死,本宮便可饒過你們。”

“是十四哥哥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跟紅瑩姐姐他們無關。”

“放肆,那些奴才若是不推胤禵,胤禵怎麼會掉進去,十五阿哥縱容自己的奴才殺害自己的哥哥,現在還敢公然撒謊,顛倒黑白,密貴人,你真是教出一個好兒L子啊!”

德妃目光凶狠,仿佛要吞人一般,胤禵是她的寶,任何讓胤禵受傷的人,她都不想放過他們,那池水多冷啊,胤禵掉進去還嗆著水,冷水入侵,之後會不會因此發燒生病還是未知的,她一定要處死那幾個膽大的奴才。

王秀花也意識到德妃的目的,她更想針對紅瑩他們,因為她曉得針對胤禑也沒有用。

“娘娘,十四阿哥落水是誰推的還尚且未知,若是十四阿哥意外落水呢,若是十四阿哥被十四阿哥的人推進水裡呢,胤禑身邊的奴才也隻是想保護胤禑,正如十四阿哥身邊的奴才想保護十四阿哥一樣,十四阿哥若是沒有先動手就沒有後麵的事,十四阿哥身為兄長,又比胤禑大四歲,胤禑還小,十四阿哥卻對弟弟動手,要說錯,應是十四阿哥的錯。”

“密貴人,十五阿哥顛倒黑白,你這個額娘也會顛倒黑白,有其母必有其子,明明是十五阿哥先動的手,你卻張口誣賴是胤禵動的手,你們母子兩是完全不把本宮放在眼裡,那些奴才更是欺主,你若是把今日那幾個參與鬥毆的奴才交給本宮,本宮便不與你計較,你若是不交,本宮連你都一起罰。”

“若說欺主,十四阿哥身邊的奴才也同樣欺主,嬪妾說的都是實話,是十四阿哥毆打胤禑在先,是十四

阿哥先動的手,錯也是十四阿哥的錯。”

見到密貴人這麼張狂,完全不把她這個宮妃放在眼裡,她以為她得寵就可以肆意妄為,今日胤禵還在驚怕中,她就過來汙蔑胤禵,德妃氣得直接叫人摁住密貴人。

“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本宮還教訓不了你嗎?”

“不準你碰我額娘,是十四哥哥先打我先的,你若是碰我額娘,我就打你。”

“你們是反了天了,本宮就不信製不了你們母子兩,方建安,你給本宮滾進來摁住她。”

德妃已經氣昏頭,精致的臉龐也有些扭曲,顧不上什麼,隻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要狠狠懲治密貴人,不然總有一天她會爬到她頭上去,誰傷了胤禵,她都不會放過他們。

王秀花本想帶著胤禑過來道歉,隻是德妃想處死紅瑩他們,那她就不能把錯往胤禑他們身上推,要把錯往十四阿哥身上推。

她見永和宮的奴才都擁上來想要壓製住她,而胤禑為了幫她努力張開雙臂擋住,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被製住。

於是現場亂成一團。

康熙跟貴妃過來時便是見到一幫人混亂不堪地扭打在一塊,胤禑的哭聲更是直接傳到耳邊,一幫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這是在乾什麼?”他大喝一聲。

原本扭成一團的人抬起頭,連忙鬆開,雙膝下跪行禮。

康熙見到王氏發髻淩亂,原本穿在長身旗裝外麵的短襖也歪斜,上頭的扣子不知道哪去了,短襖的領子微微鬆開,臉上紅紅的,連胤禑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有幾道紅痕。

“你們這幫奴才是不是不要命了?敢動主子?”

康熙臉色陰沉,狠狠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

貴妃也開口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打起來了?德妃,密貴人是小主,你怎麼讓你宮裡的奴才跟密貴人打起來?”

“是密貴人先對本宮不敬的。”

“那再怎麼樣,你也不能讓奴才對密貴人跟小阿哥動手。”

“臣妾沒有讓人對密貴人跟十五阿哥動手,臣妾隻是讓人將他們壓製住,是密貴人胡攪蠻纏,大吵大鬨,對臣妾不敬,言行無禮。”

“你把他們壓製住,然後呢,然後你想對他們做什麼?”康熙冷聲問道。

德妃見情勢不對,皇上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質問奴才,貴妃的話也是偏袒密貴人他們,她心裡憋氣,但也改口道:“臣妾真的沒想對他們做什麼,臣妾什麼都沒做,是密貴人先動手,胤禵掉進冰涼的池水裡,嗆到水,差點溺斃,太醫還在給胤禵寫藥方,密貴人帶著十五阿哥就衝進來指責胤禵,又衝撞臣妾,言語不敬,臣妾隻是想讓密貴人住口。”

康熙來之前就知道胤禑跟胤禵打起來了,還不小心落水,但具體的事情起因緣由,他還不知道。

“胤禑,你說說你今日為何跟你哥哥打起來?”

胤禑很有眼色地先看一眼自己額娘,見自己額娘點頭,讓他照實說後他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