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州府的官老爺念完文書歡喜大笑。
堂下,保兒早已經紅了眼。
而後,過了幾日,朝廷下了文書,令州府遣人將妖童押往京州處死。
這期間,坊間關於妖童的事跡,卻流傳的越來越凶,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人人都知道,崇州捉了妖童一名,食人飲血,白日為童子,夜晚為妖邪。
如此訩訩之言,卻無人問過保兒一句真假虛實!
很快,州府調遣了十數衙役,征集百十民夫,押著陳保兒踏上了京州赴死之路。
關於妖童的這些傳言倒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每逢夜晚,輪流看著陳保兒的民夫,從不敢踏進保兒十步之內。
因此,在後來一個晚上,那些衙役民夫壘灶做飯的時候,路上有餓急的流民聚眾來搶吃食,保兒便趁機逃了去。
再後來,陳保兒便遇到了趙西雙,又被趙父誆騙,直到一路到了此地,再次見到那似曾相識的情景……
而今,明明相隔千裡,兩個村子的情景,卻幾乎如出一轍,如果可以,陳保兒十分願意留在這個村子,去看一下,到底是生出了怎樣的事,才能讓一個村子死的如此徹底,如此悄無聲息,或許,能從這個村子裡找到一些阿爺死去的線索。
至於趙父他們一眾衙役差人,往日裡辦案時,自然也是接觸過死人的,因此,當幾乎確定了整個村子的活人隻有他們幾人的時候,儘管驚恐,卻還不至於亂了心神。
按照趙父的意思,雨勢太大,又點不起火把,水霧又遮了路,辨不清方向,而且,倘若道路兩側的山體禁不起這傾盆的雨勢,一旦路上遇到山體崩塌,幾個人便斷無活命的可能,眼下,也隻能在這個村子裡避過一宿,靜待天亮才是上上之選。
隻不過,那些差人,顯然也是聽過關於陳保兒所謂的妖童傳聞的,有人吞吞吐吐的指著陳保兒:“這村子裡死掉的人,會不會是……”
陳保兒隻覺的悲憤,自己從始至終都未脫離過他們的眼線,到了此時,這些人竟寧可選擇相信那些傳言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實在匪夷所思,實在荒唐可笑!
可趙父到底是有點腦子的,一巴掌就打了過去,罵了一聲:“蠢貨,他要真是妖童,你還能活著給他上枷鎖鐐銬?”
那衙役挨了打,卻不敢還嘴,隻恨恨的盯著陳保兒撒氣。
趙父說罷,一眾差人自然也沒什麼說的,至於陳保兒,這些人還不需要來詢問他的意見,不過,這倒也合了陳保兒心意。
如此,趙父帶人在村子裡挑了處還算結實的瓦房院落,將裡麵死去的屍體抬到了院子裡,收拾了屋子,點了燈,生了火烘烤衣服,又在廚房尋了些乾巴巴的野菜餅子,就著涼水填飽了肚子,這才算安穩下來。
出於謹慎,趙父讓一眾人,兩人一伍,輪流守夜,其餘人則全部擠在了一間屋子裡,雖說擠了些,可聚在一塊,心裡卻落個踏實。
趙父警告了陳保兒兩句沒用的話,也就靠著火堆縮緊身子兀自沉沉睡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