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溫水潮汐 顧徠一 16087 字 8個月前

祁曉又一次輪休的時候,語重心長的問孟寧:“你說,Gwyh是不是戒過d啊?”

孟寧愣了下:“不可能,她雖然愛抽煙喝酒,但那隻是工作壓力太大的一種發泄,她……”

祁曉擺擺手:“不止是她,估計你也戒過,你都忍一周了還沒約她呢?她也是,也不聯係你。”

她忽地一下拿起茶幾上孟寧的手機:“我幫你吧,以後結婚的時候請我坐主桌啊。”

孟寧慌地去搶了一下。

祁曉高高揚起手:“夠不著,夠不著。”

孟寧搶了一陣,想了想,放棄了。

“你真想我幫你聯係她啊?”祁曉說:“我可以啊,我幫你發信息了?”

估計孟寧也覺得自己太磨嘰了,想著擇日不如撞日,祁曉要發就由得她發了。

祁曉捏著手機斟酌了下語言,正準備打字,孟寧忽說:“等一下。”

她攤開掌心示意祁曉把手機給她:“我自己來吧。”

說要嘗試戀愛後第一次聯係溫澤念,無論如何,她還是想自己來。

“你彆慫啊。”祁曉叮囑。

想不到孟寧這人,糾結起來特彆糾結,生猛起來又特彆生猛。

她直接一個電話給溫澤念打過去了。

祁曉差點沒叫出來,捂住嘴。

等待音響了許久,溫澤念壓低的聲線傳來:“喂。”

彆說孟寧,連祁曉都恍了一陣神。

溫澤念那把嗓音太特彆,像走入白晝的一個暗夜的夢。

孟寧頓了頓,祁曉在一旁搡她一下,她才說:“喂。”

溫澤念說:“嗯。”

嗯什麼嗯啊!祁曉拳都攥緊了,這兩人就互相嗯了一聲怎麼就像一切儘在不言中了!就這還追什麼追!

她明明一直坐在旁邊為什麼像錯過了一整季的劇情!

溫澤念那邊有一陣英文對談聲,然後溫澤念低聲交代了句什麼,又是一陣高跟鞋聲,然後周遭便靜了下來。

她應該本來是在辦公室裡談事,這會兒獨自走到了走廊。

她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等著。

孟寧輕聲問:“打擾你了?”

祁曉本以為溫澤念會說“不打擾。”

可溫澤念說:“有一點點。”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喜歡。”

祁曉的拳又攥緊了:媽的,高手啊!這孟寧怎麼可能玩得過啊!弱1強0的組合往往是1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啊!

誒等等,孟寧還算是1嗎?

聽溫澤念這麼說,孟寧很平靜:“我猜到可能會打擾你。”停了兩秒才又道:“不過,我有一點點想。”

有一點點想打擾你。

想擠進你的日常生活。

想你在麵對其他人事的時候,也有那麼半分鐘的時間,會想起我。

祁曉又震驚了:媽的,高手啊!本以為是王者

打菜雞,想不到是高手過招、招招致命啊!

虧她以前還想著指導孟寧,這會兒她隻想把手機記事本打開狂抄筆記啊!

溫澤念那邊沒說話,隻聽聞到輕輕的呼吸。

孟寧問:“你想看電影麼?”說著又解釋一句:“就是那種很正常的電影。”

溫澤念:“你覺得你跟我說看電影,我第一反應會覺得是那種不正常的電影?”

“啊不是。”孟寧本來覺得自己發揮不錯,這會兒開始結巴:“我的意思是,就是那種很普通的電影院,不是遊艇,也沒有包場。”

溫澤念問:“你想約我看電影?”

“嗯。”孟寧說:“你什麼時候有空?”

溫澤念說:“你等等,我找我助理確認下我的日程安排。”

孟寧愣了下,便聽溫澤念在那邊發出一聲很輕的笑。

孟寧跟著笑了。

溫澤念這才道:“我想有空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有空。”

“那,你想什麼時候有空?”

“我想今晚有空。”

孟寧的一顆心提起來。

“不過,後天吧。”溫澤念問:“好嗎?”

祁曉骨頭都酥了。一個平時揮斥方裘氣場兩米的人,這麼柔聲細語的同你商量:好嗎?

伴著溫澤念說出“好嗎”兩個字,孟寧的一顆心又緩緩放下,像泡進了一片溫熱的潮汐裡。

“好的。”她說:“那我買好票了,把場次時間發你。”

溫澤念“嗯”了聲:“那我回去開會了?”

“嗯。”

兩人沒說“再見”。

原來當再見變成一件你心中篤然的事,便不用說再見。

等孟寧掛了電話,祁曉覺得自己像經曆了一場紫禁之巔的決戰,一脊背的汗都出來了。

高手過招,刺激得嗷嗷叫!

她問孟寧:“你打算約她看什麼電影啊?愛情片?恐怖片?”

結果孟寧說:“不重要。”

祁曉差點沒嗷地一嗓子真叫出來!這就是高手和菜雞的區彆啊!想當年她約那個人去看電影,為了看愛情片還是恐怖片糾結了好久啊!

祁曉做了個拜服的手勢:“那這算第一次約會?花你要送的吧,你不會想的是要送爆米花吧哈哈哈哈。”

孟寧瞥她一眼:“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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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是個很微妙的時間。

它既不太長,沒長到你在反複輾轉間,讓緊張壓過期待。

它又不太短,不至於短到你像把一道珍饈囫圇吞下,來不及咀嚼品味。

它恰到好處的讓一切心緒發酵,讓你的胃口和期待被吊到頂峰。

於是你出門的時候,覺得晚風也輕柔,霞光也綺逸,一度淪為黑白調的世界,開始漸漸被塗回了些色彩。

而讓這一切發生的人,就站在影院門口,反而很克製的穿著黑白色。

孟寧跑過去,跑了兩步又變成用走的,走了兩步又變成用跑的:“你怎麼比我先到了?”

溫澤念瞧她一眼:“怪我?”

孟寧險些啞然:“不是。”

溫澤念拎著那貴得要死的手包,在往來熙攘的人群中湊近了她些,耳後香水是孟寧最熟悉的那款茶香混著百裡香。

“第一次約會沒經驗。”溫澤念說罷便直起了腰:“等下次。”

等下次讓你先到。

連晚到都變成了對早到之人的一種縱許。

孟寧的心怦然了兩下,覺得溫澤念的確很厲害,因為她這樣輕描淡寫的帶出了“下次”。

孟寧輕說了句:“哪是你的第一次約會,你又不是沒談過。”

“嗯?”

往來人群太多,溫澤念又曲腰向她湊近了些,傳來一陣暖香調。

她不說了。

溫澤念淡笑了聲,眉眼彎得弧度不明顯,可有種真實的愉悅:“那不一樣。”

什麼啊,孟寧想,溫澤念分明聽清方才的那句話了。

可溫澤念這樣的人是不會去拉高踩低的,那是對過往感情的不尊重,也是對過往的人的不尊重。她隻很克製的說:“那不一樣。”

孟寧要斂斂神,才能開口問:“要不要去買可樂和爆米花?”

“其他人約會,買不買?”

孟寧笑笑:“大概,是要買的。”

溫澤念矜傲的壓一壓下巴:“那去買吧。”

兩人一同去排隊。

溫澤念一身西裝加高跟鞋,手裡一個奢品包該是現在無論怎麼配貨都買不到的那款,精英範兒的有些過分,打眼到所有人都來悄悄望她。

可她的確有這種能力,她很自然,彆人也就好像被她影響著覺得這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她站在孟寧身後,一說話吐息就輕掃在孟寧頸後,人群中聲音壓得低,像耳語:“其他人約會,都買哪種套餐?”

孟寧揚唇,沒回頭的答:“你是什麼都要跟其他人一樣麼?”

溫澤念又與她拉遠了些距離,孟寧後頸那淡淡溫溫的吐息就消失了。

溫澤念說:“一切按照標準來。”

孟寧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淡淡的酸澀,隻一點點。

像掃雷遊戲,隻敢走彆人走過的安全區,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排到她倆,孟寧要了個中份套餐,爆米花配兩杯可樂。

時間差不多,兩人去檢票口排隊。

第一次約會能冷場麼?那必然不能對吧。孟寧擔起找話題的義務:“你以前去過電影院麼?就是這種普通的電影院。”

溫澤念問:“我是外星人麼?”

孟寧一噎。

溫澤念勾勾唇角:“去得少。以前忙學習,後來忙工作。”

那僅有的幾次是什麼情形下去的呢?

也是約會的時候麼?

孟寧有些不痛快,為自己過分

蓬勃的占有欲。

可當她做那件傻事時,她便決絕的切斷了與世界的一切聯係。是溫澤念在一陣直升機轟鳴聲中跳入黑海,把她拖出海麵,重新在她與世界之間打了個結。

某種意義上孟寧覺得,這個結的名字,就叫溫澤念。

她救過很多溺水的人,知道人在驚惶之時,總會本能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撒手,所以救生員在救人時,一定要用救生浮板而避免自己過度靠近。

可溫澤念不介意靠近,溫澤念主動問:“你猜我是什麼時候去的?”

“哈哈。”孟寧說:“哈哈哈。”

“剛去英國的時候。”

孟寧不笑了。

溫澤念語氣很淡:“姨媽是個很嚴厲的人。”於她而言,“嚴厲”已是個足夠委婉的說法。

“要達到她的要求很困難,首先讓她聽不慣的便是我的英文口音。所以剛到英國的時候,很困難,有時實在不想在家裡呆,去過幾次電影院。”

“後來為什麼不去了?”

“因為沒意義。”溫澤念沒什麼波瀾的說:“浪費時間。”

她所有獨自走過的歲月,藏在這麼兩句輕描淡寫的話裡。

孟寧心裡有點不太好過,在爆米花桶裡摸了摸,找到顆裹滿糖漿的爆米花遞她:“嘗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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