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不合適啊!太理性的環境,人怎麼感性得起來。
回到宿舍,她又跟鴕鳥一樣來回來去兜著圈踱步,一直到深夜,都沒人聯係她。
走得腿都酸了,忽而手機響。
溫澤念那把壓低的嗓音聽得祁曉都怔了下:“現在方便麼?可以到海岸線來找我。()”
祁曉一聽就應下:好!▅()_[(()”
海岸線這地方她熟啊,不指C酒店的海岸線,而指更靠邊不對遊客開放的那一塊。以前孟寧天天晚上到這裡散步或者遊夜泳,她還來找過孟寧好多次,覺得多危險呐,生怕孟寧一個不小心淹死自己。
她帶上手機就向海岸線跑去。
溫澤念還穿傍晚見她時的那一身製服,金屬腰鏈束出隻堪一握的纖腰,抱著雙臂望著海,偶爾勾一勾耳邊被海風拂亂的碎發。
祁曉心裡想:像幅電影海報。
溫澤念指間夾著支煙,沒點。一直到祁曉跑到她身邊來,她衝祁曉壓壓下巴,才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了。
祁曉一看,用的是孟寧曾私自扣下的溫澤念那打火機,孟寧到底是把這打火機還給人家了。
溫澤念說:“抱歉,晚上臨時有些工作忙到現在,腦子昏,想吹吹風。”
“哦哦。”祁曉說:“沒關係。”
“找我,什麼事?”
“我前天晚上去看了場電影。”祁曉沒頭沒腦的說。
溫澤念抱著雙臂抽一口煙,嫋嫋夜風吹著那煙往海麵飄散,漸漸就分不清是煙是霧。溫澤念說:“抱歉,我先打斷一下,我想先問問。”
今晚溫澤念客氣得過分。
“嗯,你問。”
“今晚是孟寧讓你來找我的,還是……?”
“是我自己來的。”
溫澤念又壓了壓下巴,看上去很平靜,沒說什麼,隻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前天晚上看那場電影,是和方霽一起去的。你不知道方霽是誰吧?”祁曉解釋:“就是你有次去我們家樓下找孟寧,撞見我們從一輛車上下來,開車的那個就是方霽。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意啊,總之,方霽感興趣的對象真的是我,不是孟寧。哈哈,想不到吧!”
溫澤念搖了一下頭,她所有的動作幅度都很小,看上去就自成一派的矜傲優雅:“不相關的人,我沒有在意過。”
言下之意,她隻在意孟寧。
這句話配上她那樣特彆的嗓音,媽的祁曉都要被她蘇死了。
但是!她和孟寧,分手了啊!
祁曉捋了捋思路繼續說:“總之我和方霽去看了電影,聊得很愉快,電影很好看,放映廳環境很好,爆米花也很好吃。但我回到家一個人在沙發坐了很久,總覺得哪兒沒對。”
溫澤念點點指間的煙,神色平和的示意她繼續。
“後來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以前我跟那個人一起去看電影,哪裡會注意到什麼電影好不好看、放映廳環境好不好、爆米花好不好吃,我神魂顛倒的回家,連電影講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估計看電影時給我吃紙,我也會吃得跟
() 爆米花沒區彆!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
溫澤念又幅度很小的勾了下嘴角:“我明白。”
明白什麼明白!她越明白,祁曉越心酸。
不管她明不明白,祁曉都要說:“真的,遇到一個自己特彆特彆喜歡的人,哪是那麼容易的呢?離開她以後,我總以為時間會治愈一切,我總以為遇到下一個人就會好起來,可是其實我心裡清楚得很,哪裡還會有下一個呢?”
祁曉說著就哭了。媽的她怎麼這麼愛哭!在姬圈天菜麵前哭,好丟臉!
溫澤念抽煙的姿態頓了下,輕聲說:“我就不做什麼肢體接觸來安慰你了,避嫌。”
祁曉一邊哭一邊想:媽的為什麼她說“避嫌”兩個字都那麼蘇!
“不需要不需要!”祁曉擺著手繼續哭:“其實我就是想說,你們倆互相這麼喜歡真的不容易的,我最清楚,你們這一分開,也許你們以為會遇到下一個喜歡的人,其實不會的,我都過了五年了,我還是沒有啊,我一天都沒有忘記她。”
“孟寧她,”祁曉直抽抽,緩了口氣才能繼續說:“孟寧她生病了,她不容易的。她很軸,你就當是讓讓她,你去跟她說,你就是要跟她在一起好不好?不管你們是異地戀也好,怎麼都好,你們繼續在一起好不好?”
祁曉哭得收都收不住,肩膀抖啊抖,她都不知是在哭溫澤念和孟寧,還是在哭自己和那個人。
溫澤念還是走過來,很輕的在她背上拍了下,旋又把手撤開了。
忖了下,開口:“祁曉,是這樣。”
她語調平穩,緩和了下祁曉的情緒。祁曉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聽她說。
溫澤念說:“其實,我有一點委屈。這點委屈來自於,我還有那麼一點小小的自尊。”
祁曉怔了下。
溫澤念輕旋了下夾煙的手腕:“從小到大,都是我在追著孟寧跑。我跟自己說,我可以向她走九十九步,隻要她向我走一步就好。我們談戀愛,分手,是她提的。我不會假裝自己沒受到打擊,但我跟自己說,我可以放下所有去找她一次。就那一次,我可以不顧所有的尊嚴,放下自己所有的情緒,去找她和好,隻要她肯跟我和好。”
我便不會計較她提出分手這件事,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溫澤念輕挑了下唇角:“可是最終,這一步,她也沒有走向我。”
“孟寧她……”
“我明白,她有自己的立場和執拗。可是祁曉,你們是不是都忘記了,我也有。”
祁曉又一怔。
溫澤念抽口煙:“在我心裡,我始終把她和我放在平等的位置。所以我保有了自己一點小小的自尊,和原則。我可以向她走九十九步,但不能一百步都是我來走。因為,”
她說著看了祁曉一眼:“我想把她當成愛人來看待,而不是病人。”
祁曉大受震動。
她從沒想過溫澤念考慮得這麼深。
若溫澤念把孟寧
當病人,是可以無條件讓著她,不顧孟寧的執拗而跟她在一起。可那樣的話,兩人的位置永遠都不會平等,也永遠不會擁有一段健康的關係。
溫澤念把孟寧當愛人,所以才渴盼著孟寧也能走向她,小小的、小小的那麼一步就好。
溫澤念薄唇輕翕:“其實按我的性格,這些話,我不該對你說。”
那她為什麼說了呢?
祁曉望著她被海風輕拂過的側顏,忽然想,就像自己很容易站在孟寧的立場去想問題一樣,弱者思維真的很容易讓人忽略一件事——
強大的人也會受傷。
堅強的人也會難過。
溫澤念姿態優雅,不露破綻。可若真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深夜,吹著海風抽著煙,和並不熟悉的祁曉站在海岸線,說了一番這樣的心裡話。
祁曉連哭都忘了,哽了哽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溫澤念又很輕的壓了壓下巴:“謝謝。”
祁曉又破防了。
謝什麼謝啊!永遠保持著這麼好看的姿態乾嘛啊!這就是很容易讓人不站在你的立場想問題啊!
她悶悶說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了”,扭頭就跑。
再在溫澤念麵前哭下去,她就要冒出鼻涕泡了!
一路跑回宿舍,祁曉擤了鼻涕洗了臉,捏著手機靠在床頭。
她很想立即給孟寧打個電話,把今晚的事告訴孟寧,但又覺得自己正在情緒上,她有自己的故事又怎麼樣呢?她現在想通了,無論如何物傷其類,她其實沒任何立場來幫孟寧和溫澤念做選擇。
她怕自己任何帶煽動性的話,反而會影響孟寧和溫澤念的這段關係。
她忍了忍,先去洗澡睡覺。一直到第一天吃完午飯,她覺得自己情緒最高點過去了,她站在員工餐廳外的僻靜灌木邊,給孟寧打了個電話。
孟寧接了:“喂。”
“你乾嘛呢?”
“鏟貓砂呢。”
“你今天那麼早就過去了啊。”
“嗯。”孟寧的聲音頓了頓才傳來,好似正關上一個籠子:“今天新來了批小家夥。”
“那你現在有空麼?”
“有,剛忙完一陣。”
“那你放下貓砂鏟聽我說。”
“我拿在手裡聽你說行麼?我這兒沒地方放。”
“你彆跟我貧,我有正經事跟你說。”
“嗯,你說。”
孟寧是站在貓舍外,靠著一麵刷了一半綠漆的木牆,聽祁曉說完了這番話的。夏風如熾,在人小臂上掃出一層層的細汗,身後貓舍裡新來的小家夥們喵嗚叫著。
祁曉講完以後,道:“總之,她就說了這麼多。到底怎麼做,你自己拿主意。她明晚乘直升機離島,之後,估計就再不回來了。”
孟寧默半晌。
輕聲的說:“祁曉,謝謝。”
“嗨,謝什麼。”祁曉頗為感慨:“我也不知道你們這段關係走下去,怎樣是對,怎樣是錯,所以,看你自己了。”
孟寧輕輕“嗯”一聲,祁曉那邊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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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鏟了幾斤貓砂,被流浪貓抓了一爪子打了針疫苗,吃了三頓飯,睡了四小時覺。
一天半的時間過得也很慢,足以讓人腦子裡的想法變了又變,變了再變,搖搖晃晃的抓不住。
溫澤念離島的那天傍晚,孟寧是站在公交車站接到祁曉的電話的。
“我不是催你趕緊來島上啊。”祁曉先這麼說了句:“我知道你的性格,肯定猶猶豫豫到最後一刻吧。然後一看,Gwyh馬上要走了,不行啊得想辦法趕緊找艘快艇上島,但那時候已經沒有快艇了。”
“來到這個節骨眼,我應該很帥氣的站出來說:彆慌,我有辦法!但不好意思,我是真沒辦法啊,到了那時候,我真沒辦法給你變艘快艇出來載你上島。所以我想了想,還是打個電話提醒你一聲,至於來不來,你自己做決定,彆後悔就行。”
“嗯,謝謝。”
孟寧掛了電話,手指輕刮了下身邊生鏽的站牌。斜陽如詩,照著她纖細微垂的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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