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念顯然是聽懂了孟寧這一問的。
但她挑挑眉尾,公允的答:“很多時候,你們看到我都顯得很緊張。”
孟寧抿了下唇角。
祁曉在旁邊瞟瞟溫澤念,又瞟瞟孟寧——不對啊,怎麼覺得這兩人之間暗流湧動的?這麼多年她就算沒談過戀愛,看的夠多吧?嗑的CP夠多吧?還能瞞得過她?
孟寧不說話,溫澤念又問:“我的牛奶糖呢?”
祁曉傻了——糖?什麼糖?怎麼感覺她錯過了一整季的劇情?
孟寧說:“因為你沒回我信息,所以……”
溫澤念壓了壓下巴,淺淺又笑了下,那意思是“知道了”。
然後對她們點頭算是致意,走回其他同事身邊去了。
祁曉舒了一大口氣,這才和孟寧往宿舍方向走去:“難怪你下午問我哪個牌子牛奶糖好吃,你沒給買,是不是我的鍋啊?”
孟寧搖頭:“糖隻是她給我打電話說早訓那事時,順口提了句,那時她身邊好像還有其他人在,我也不確定她那句話是不是對我說的,後來發信息她又沒回,所以。”
孟寧說著聳了下肩。
其實若其他人身上發生這情況,沒什麼可糾結的,一包牛奶糖而已,買了就買了。
可麵對溫澤念,孟寧難免想很多。
如果溫澤念最後買糖那句話根本不是對著她說的,她這樣巴巴的買一包糖送上去,算什麼?討好?上趕著?總之兩人現在的身份地位決定了,肯定不是什麼好詞。
反正現在的溫澤念早已不再是為了一包糖掛懷的人了。
最絢爛的馬卡龍。最甜蜜的巧克力熔岩香草冰淇淋。全世界那麼多的甜,任她予取予求。
祁曉試探著問:“她對你的態度挺不一般的,對吧?”
“有嗎?”孟寧用的是個疑問句。
“不然為什麼要你給她買糖?”
“她剛空降過來,也不認識其他什麼人吧,剛好我輪休在島外。”孟寧分析了下:“就像你說的,五星酒店的餐食吃多了也容易膩,想換換口味。”
“要是你給她買了就好了。”
孟寧搖頭:“一包糖而已,對現在的她來說早就不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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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宿舍簡單收拾了下,孟寧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祁曉:“你今晚還去遊泳啊?彆遊了,為明天早訓節省點體能吧。”
孟寧笑笑:“不遊,就散會兒步,你早點睡吧,不用等我。”
不出去消耗些體力,她不可能睡得著。
常規的褪黑素不管用。現在停了跟秦醫生的見麵,也沒人能開安眠藥給她。
夜晚的海讓人安心,深沉的好似能吞下許多秘密。孟寧雙手插兜沿著海岸線慢慢走,夾角人字拖陷進淺淺的沙裡。
月光是天上靜止的海浪,海浪是人間流淌的月光。浪潮聲拍打在耳畔,掩過了心底的許多聲音。孟寧低著頭,在看海灘上有沒有上次攀上溫澤念手指的那種寄居蟹。
所以直到一雙高跟鞋被納入她視線,她才意識到,海灘上不隻她一個人在。
她走神了,否則她早該聞見溫澤念指間飄出的煙味,混著那點亮了整片夜的香水味。
她後退一步,換來溫澤念一聲輕笑,那笑的意思是——看,我就說你有時候膽子很小吧。
月光給溫澤念周身罩了層薄薄的光暈,這讓一切都是朦朧的、迷離的、捉摸不定的。連心底的恐懼也被這樣的視覺效果蒙蔽,孟寧都想不到自己會脫口而出:“所以那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對吧?”
因為她膽子很小。
溫澤念把煙從唇邊夾開,今晚無風,所以需要她的纖指在同樣細長的煙卷上點兩點,那煙灰簌簌往她腳邊落,變作時光燒成的灰。
溫澤念反問:“你不了解你自己麼?你覺得發生了什麼?”
這人怎麼總不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她揣測不透溫澤念的想法,誠如她告訴祁曉的那樣,她與溫澤念分彆太久,而溫澤念變化太大,現在與其說重逢,不如說重新認識了一個陌生人。
但她還要問溫澤念一個問題:“你談過戀愛麼?”
溫澤念指間夾著煙瞥她一眼,好似為她少見的主動而有些訝異。
而現在的溫澤念太擅打太極,或許這是作為酒店管理人的看家本領。
其實這個問題溫澤念也可以顧左右而言他的回避過去,孟寧也沒什麼辦法。
但她收回了看孟寧的視線,轉而去看那片無垠的海:“談過。”
孟寧腳邊有些癢,低頭去看,不是寄居蟹,而是一隻招潮蟹。兩隻螯比寄居蟹醒目得多,孟寧低頭看一眼,就好像被那兩隻螯很微妙的在心上捏了一下。
嘴裡又問:“談過幾個?”
溫澤念又瞥她一眼。
還是等收回視線、又望向海麵的時候,才答:“兩個。”
孟寧點點頭,其實她心裡有個挺渣的想法——就算她酒精上腦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至少她不是溫澤念的第一個或唯一一個。
畢竟她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為現在的溫澤念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