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念嘴裡問著,行為上卻是縱許,兩隻纖細的手臂撐起身子。孟寧憑她手臂的線條輪廓才瞧出來:“你穿著晚禮服嗎?”
“嗯,我剛從一個晚宴回來。”
孟寧一時沒說話,接受溫澤念撐著手臂的俯視。
每次休完假重新上島,都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方才的夢太空了,溫澤念突然的吮吻在她心裡近乎激蕩起一陣暖流——
溫澤念說她會回來,她就真的回來了。
在這場夢境裡,溫澤念不食言。
孟寧幾乎需要消化一下那溫情的感受,才能迎接接下來的旖旎。溫澤念也不催,就那樣撐著手臂,靜靜望著她。
她沒話找話:“你的晚禮服是什麼款式?”
“你想看麼?”
溫澤念繾綣的發音像在說情話:“開燈。”
孟寧要反應一下,才意識到那句話是對聲控係統說的而不是對她說的。而在她反應過來的同時,連接露台的副客廳裡所有燈光應聲而亮。
溫澤念美得近乎刺痛人的眼。她穿一件黑色露肩禮服,上半身緊致的裹胸款壓著她麵前的一片豐腴,而腰線以下的裙擺忽而蓬開。這樣的款式交由韻味不夠的人會顯得浮誇,穿在溫澤念身上卻恰如其分,總讓人聯想起綻開的墨色的花。
她眼妝清淡,一抹帶藍調的正紅唇釉卻奪人眼目,襯出她的雪肌。
孟寧還在拖時間:“你每次參加晚宴,都這樣盛裝打扮,可見要談的合同數目很大。”
“不。”鑽石耳釘在溫澤念柔潤的耳垂上閃閃發亮:“我隻是想當屋子裡最漂亮的女人。”
她的眸眼太深邃,孟寧的心神都恍了下。
“你穿隆重的晚禮服,每次看起來都好像一份禮物。”
溫澤念問:“那你要來拆禮物嗎?”
孟寧被她語調蠱惑,隻有這種明知對方不會拒絕的事,溫澤念才會用問詢句。
孟寧的纖指幾乎是下意識往上移,想去摸尋晚禮服的拉鏈。而溫澤念搖頭“嗯”了兩聲,第二個“嗯”字語調上揚,否定了她的作為。
溫澤念說:“往下拖。”
孟寧拽著裙擺,緩緩用力。
藍調紅絲絨唇釉的功效驚人,襯得溫澤念周身皮膚也更白似的,肩峰的形狀好看得凸起。
孟寧發現她不用等心裡的溫情退潮,而是海浪一般,被一波更
起伏的渴念直接掩蓋。
不解拉鏈的情況下裙子隻能掛在腰際(),而溫澤念也是在這時說:停下來。
孟寧覺得溫澤念很擅把握節奏。
她每次露給孟寧看的都是一部分。比如上次的絲襪?()_[((),這次的上身。掛在腰際的晚禮服讓她仿佛雙臂尚存的維納斯,那讓她保持了理智與高貴仿佛沒有在欲海裡沉淪。反倒是孟寧的雙眸不再清明。
溫澤念的裙擺如綻開的花瓣,她要當采擷的蜂。
肌膚太柔膩,反襯出玻璃絲襪的粗糙。
溫澤念的嘴軟不僅體現在很好吻,也體現在這會兒她的唇一點不嚴,肆意泄露出起伏的呼吸和孟寧的名字。
她又用那樣的語調叫:“孟寧。”
她雙臂撐在沙發上有些打軟,可努力撐著,縱許孟寧的放肆。
可孟寧想去洗手的時候,她說:“把佛珠摘了。”
“什麼?”孟寧立即否定:“不行。”
“我不喜歡我們之間還有阻隔,一串佛珠也不行。”
“可你每次也都穿著衣服。”在溫澤念每次要她的時候。
“可現在是你要我,我來製定規則。”溫澤念是天生的談判者,她的語調能把一切事情說得順理成章。
孟寧:“……彆的可以,佛珠真的不行。”
“那我也要拒絕你,你不能要我。”溫澤念的動作很旖旎,可語氣抽離出來:“隻能我對你為所欲為。”
溫澤念起身去洗手,又取來那小小藍色盒子。
孟寧覺得自己進步了。第一次她幾近窒息,第二次她有想哭的衝動。到了第三次,在溫澤念提醒她記得“呼吸”的時候,她還能不自禁去摸溫澤念眉心的凸起。
溫澤念在同她一起皺眉,微微抿著唇角,好似在感受著她的感受。
溫澤念不是一個溫存的情人,因為她過分投入。
孟寧起身自己去清理。回到廳裡時,看到溫澤念仰靠在沙發背,每次結束後她總是顯得很累。
溫澤念身上時時衝撞出這樣迷人的矛盾感。她矜持得不許孟寧碰她,又不懼於展示她自己的美,她就那樣仰靠著,絲毫不在意晚禮服還掛在腰際。
孟寧瞧著她的模樣,一句“今天的故事呢”忍了忍沒有問出口。
每次她都是被睡的那個。可為什麼每次反而是她顯得像“睡完就跑”。
空間靜下來。
孟寧覺得人心跳還未平複的時候最好謹言慎行,因為一個不慎就會問出心底的話:“你有滿足感麼?”
“什麼?”溫澤念本來半闔著眸子,此時掀起尚染緋色的眼皮。
孟寧選擇閉嘴。
溫澤念歇了會兒,與她商議:“你可以不在這裡睡覺,不過能不能等我簡單泡個澡再走?晚宴上多喝了兩杯,我真的有點累,今天的故事,我邊泡澡邊給你念。”
孟寧遲疑一瞬。
溫澤念勾起唇角:“又沒叫你一起泡,你緊張什麼。”
() “誰緊張了。”孟寧應允:“可以。”
夜濃得像沒有儘頭,天亮以前,她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溫澤念站起來,把晚禮服在身上套好,方而往浴室走去。路過孟寧的時候,湊近她耳邊:“我十多歲的時候就暗戀你。”
“你說我現在有沒有滿足感?看到你皺眉的樣子我就能……”她壓低聲線,最後的音節消弭在耳旁的氣聲中,足以碰紅人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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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澤念去給浴缸放水時,孟寧雙手背在身後,側倚著玻璃磨砂門立著。
常規認知裡,給浴缸放滿水總得需要數十分鐘的時間。可在C酒店,複古風情的貓腳浴缸不過幾分鐘,就溢滿氤氳的水汽,溫澤念的纖指輕輕一蕩,撥散精油的香氣。
固然知道這是C酒店引入的高端進水係統作用,可心理上,總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如真似幻。
時光失效,常理失效。
翻手為雲,覆手是雨。
於是這幾分鐘的時間,也就隻夠孟寧短短的出一陣神,感受溫澤念方才那句話在心裡撞出的餘韻。
那句話怪就怪在,分明充滿了蓬勃的欲念。
可又夾雜著默默的溫情。
溫澤念沒有否認自己更熱衷於“承受”的屬性,可因為對方是孟寧,她對“施予”樂在其中。
好像過往的情感真一路延宕到現在,她獲得了青春時期的延遲滿足。
可是。
溫澤念踏入浴缸的聲音將她從思忖裡拉出來,她扭頭去看,溫澤念的身形已沉入水麵,隻露出纖長的頸項。
平時一絲不亂的精致盤發到底因方才的激烈落下來一縷,水汽一熏,黏附在那天鵝頸後。
溫澤念沒卸妝,浴室的清雅裝修裡,隻有她那一抹紅唇是唯一的豔麗,連帶著她自己的眉眼都淡化。
不知她用什麼牌子唇釉,一點不花妝。
她說自己永遠要當屋子裡最漂亮的女人。孟寧想,她的確是最漂亮的女人。
她一手拈過放在一旁矮幾上的信封,紙頁抽出來,她手上的水滴沾染上去又暈開,若那水滴是淡淡的緋色,那看上去應該會像桃花瓣,讓原本無奇的信箋都平添了繾綣。
隨著她動作,身形晃了晃,平直白皙的鎖骨堪堪露出水麵,又沒入。暫時沒開始,眼神向孟寧望過來,不知何時起,露出一抹笑。
唇角沒勾起,隻是孟寧覺得,她的眼神裡露出一抹笑。
孟寧的指尖背在身後蜷了蜷:“怎麼?”
溫澤念搖搖頭:“那我開始了?”
“嗯。”
溫澤念每次都是邊看邊翻譯,所以語速並不快。孟寧的心思被分成了三份,一份沉浸在故事裡,一份隨染了精油香的水汽飄散附著在溫澤念的發梢。
另有一份,淪陷在方才溫澤念露了點笑意的眼神裡。
從小不少人誇過孟寧的長相。
她巴掌臉,皮膚白,連耳骨和鼻骨都是秀秀氣氣,睫毛纖長,極端契合東方審美。那些誇獎輕飄飄的從她耳畔掠過,她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可剛才溫澤念的眼神讓她覺得,她的確長得很漂亮。
她用了三分之一的心思來反思原因。
大概其他人的誇獎,更接近一種客觀描述。而溫澤念的眼神裡,包含著某種珍視。
讓她覺得自己很珍貴。
她這麼想著,又扭頭去看溫澤念。
溫澤念半仰躺在浴缸裡,為了維持這個舒服的姿勢,拈著信箋的手臂揚得略高些。她平素總是矜傲,隻有這種事後的時刻,她又被一池熱水泡軟,眼尾才平添了許多風流。
剛才的那份鄭重與珍視,又好似尋不到任何痕跡。
溫澤念倏然抬頭,孟寧來不及移開視線,兩人眼神相觸,溫澤念問:“你看我做什麼?”
孟寧決定用玩笑的語氣說實話:“看你好看。”
溫澤念應當是被取悅了的,雖然她的表情很克製,但她對孟寧說話的語氣更柔了些:“那我念今晚的最後一句了?”
“嗯。”
溫澤念垂眸看向信紙:“如果有件事好得不像是真的,那它往往就不是真的。”
孟寧的心裡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