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變得很小。看起來,像是她低血糖時溫澤念給她咬過一口的那種。
後來她到溫澤念房間,發現溫澤念又在巧克力上咬了一口,口紅印覆上她的齒痕。
她又偷偷咬一口,齒痕蓋去半邊口紅印。
她知道,溫澤念用腦時喜歡喝點酒,並沒什麼吃甜食的習慣。
可這時,又有一塊同樣的巧克力出現在這裡,咬痕上沾著溫澤念的口紅印。
那一瞬孟寧很恍惚。
時間好似一瞬回到她們剛重逢的時候,她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靠猜。比如溫澤念從不主動邀她到自己的房間,那麼會不會每次有想邀請她的念頭時,便坐在這裡,小小的咬一口巧克力。
其實到了現在也是,她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靠猜。
溫澤念仰靠在沙發背上張開眼:“孟寧,你一向都這麼體貼,是不是?”
她是在說孟寧幫她收拾文件這件事。
其實她肯定看到孟寧發現那塊巧克力了,可她的嗓音那樣淡,對此不置一詞。
她在身後叫孟寧:“坐下來。”
孟寧坐回沙發上,看她踩著高跟鞋走到自己麵前。
踢掉高跟鞋,腿輕蹭著孟寧的膝蓋。
一字裙擺拎一拎,像那晚穿著西褲跨坐在孟寧腿上一樣,又一次跨坐了上來。
裙擺在她大腿上勒出淺淺的痕,孟寧盯著那道痕跡瞧。
然後視線一點點往上移。
移過金屬腰鏈。移過製服西裝。移過規整襯衫領。最後落在她精致的盤發。
她上半身的形象太端莊了,與她此刻的坐姿形成鮮明對比。矛盾感便是她的武器,每次衝撞的人欲罷不能。
孟寧扶住她的纖腰,指腹摩擦著她的金屬腰鏈。
或許這是孟寧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往她眼底看。
她想看看那雙近乎泛起玫瑰紫的眼底,到底藏著些什麼。
有喜歡麼?有眷念麼?
可溫澤念微微往上拎著唇角,坦然接受她的目光。
她什麼都看不透。
她雙手微微朝裡擠,溫澤念的纖腰到底幾寸?真的隻堪一握。
溫澤念解開自己的金屬腰鏈,從她的指間抽出來。
從第一次她勾著溫澤念的腰鏈、被溫澤念帶著跌入海裡的時候,她便對這腰鏈記憶深刻。
細,卻冷硬。勾出纖柔的腰線,又帶出肅然的氣質。
此時腰鏈被溫澤念握在手裡。
把孟寧的兩隻手束到她自己背後,爾後腰鏈繞上來。
貼著她佛珠,緊緊縛住她兩隻細瘦的手臂。
溫澤念明明在做這樣的事,嘴裡卻柔聲誇她:“好乖。”
自己站起來走出副客廳,複又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那小小的藍色盒子。
重新跨坐上孟寧雙腿的時候,甚至連西裝扣子都沒解。
唯平素係在她腰上的那條金屬腰鏈,此時縛著孟寧的手腕,被孟寧的體溫一點點染熱。
溫澤念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孟寧上次不讓她脫,她這次也不讓孟寧脫。
運動褲比西褲鬆泛些,可這樣卡在腿上總帶給人一種錯覺,好似她們在教室,影院,圖書館,一切不那麼私人的地方,在偷出來的時間裡行私密之事。
很刺激。
讓她本能的想要快一點。理智又不想那麼快。
溫澤念摟著她,附在她耳垂,很輕柔的吮,誇她乖,提醒她呼吸。
掙紮是本能。她能感到腰鏈反複擦著她的佛珠。
溫澤念一向對她很強勢。而她早就發現,自己並不反感這樣。
有一個強勢的人來引導你,認同你,誇獎你,好似你自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孟寧很久沒獲得過安全感了,可她必須承認,每次和溫澤念做這些事的時候,她覺得安全。
安全得她可以放鬆自己的牙關,讓那些令人害羞的音節傾瀉出來。
溫澤念輕輕吻她的耳垂,安撫她:“孟寧,不要哭,it'sonme。”
溫澤念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孟寧,孟寧。
孟寧並分不清此時的眼淚出於生理還是心理,那不是什麼暢快的眼淚,隻是黏達達的一圈糊在她睫毛根,讓她眼圈泛紅。
直到溫澤念鬆開腰帶。
孟寧站起來的時候略有些狼狽,運動褲腰帶鬆垮
垮的。
溫澤念衣衫端正,可胸腔的起伏顯得比她更厲害。
她能感受到溫澤念對她的控製欲,並且,溫澤念從這種控製欲中體會到了巨大的滿足。
孟寧說:“我借用一下洗手間。”
“嗯,去吧。”
溫澤念清理乾淨手,坐回沙發上,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孟寧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她正抽一支煙,手裡又拿起了方才最後的那頁文件。
聽到孟寧出來,又把文件放下了,繚繞的煙霧間,望著她。
孟寧蜷了下手指。
她太需要確認溫澤念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她。
她該開口問麼。
可這會顯得太自戀麼,她很怕聽到溫澤念輕飄飄的一聲低笑。
身體的親近本來就是成年人的自由選擇,溫澤念若是覺得她合眼緣,這也沒什麼。
還有生日,或許隻不過因為,她恰好是知道溫澤念生日是哪天的那個人。
她思來想去,半分鐘內生出無數個念頭又反複推翻。
先開口的倒是溫澤念:“你還沒拿今天的科幻故事。”
“啊?哦。”
孟寧的英語或許進步了。
偶爾溫澤念沒念給她聽,她自己拿著那頁故事回去,大略也能看得懂。
故事快接近尾聲了。
這時,溫澤念把一個印有花體“C”標誌的信封放上矮幾,推到孟寧方向。
孟寧拿起信封,莫名其妙的說:“謝謝。”
溫澤念笑了聲。
垂眸吸一口煙,緩緩吐出那縷氤氳:“這是故事的最後一頁了。”
孟寧一愣。
溫澤念拿過另一個信封,同樣也是潔白的、印有花體“C”標誌,端正推到前一個信封的旁邊:“看到這個的話,你是不是更該謝我。”
孟寧拿起信封,沒等她拆,溫澤念主動說:“是你的辭職信,我提前幫你錄入係統了,所以一周後我離開的時候,你可以同時離職。”
孟寧默半晌,這一次,她反而沒說“謝謝”。
溫澤念再次拿起方才的那頁文件,煙灰太久沒磕,掉落在文件紙上,風一吹散開來,像片銀色的灰燼海。
溫澤念大地色的唇膏再次被孟寧吃儘,露出本身帶一些嬌紅的唇色。
可她的神色淡得像窗外初春的月:“孟寧,再見。”
******
孟寧是在兩重衝擊之下走出酒店主樓的。
等月光燙上她的背,她才想起根本沒問溫澤念最後那句“再見”是什麼意思。
溫澤念把最後一頁科幻故事給她了,把簽字過的辭職信也給她了,溫澤念在C海島還要待一周的時間,意思是她們不用再見麵了麼?
可溫澤念又沒讓她交還房卡。
她回到房間,把最後那頁故事從信封裡掏出來,愣了——
那頁特種紙上沾著溫澤念手腕淡
淡的香水味。
可那頁紙是,空白。
******
第二天一早,祁曉打從床上起來,就不停的瞥孟寧。
孟寧:?
祁曉終於問:“你昨晚去找她,怎麼樣啊?”
孟寧想起昨夜的金屬腰鏈,腕間好似浮起淡淡的摩擦感。
祁曉捂住自己的雙眼:“彆,你彆這種表情,我一單身狗看不得這個。”
孟寧彎唇。
直到早餐時間,溫澤念來了員工餐廳,身邊跟著陳露滋。明眼人都能看出溫澤念刻意跟陳露滋保持著距離,祁曉遠遠望著,心裡反複琢磨著溫澤念會不會真的有點喜歡孟寧。
雖說兩人現在的差距十分大吧。
可保不齊有人的中二病一病就是一生呢。
孟寧彎起指節在桌麵輕敲了敲,引回她的注意。
“她把批過的辭職報告給我了。”
“什麼?”
“等一周後她走的時候,我就可以離職了。”
祁曉吃了一驚。
那,溫澤念其實不喜歡孟寧?
誰真喜歡一個人會就這樣輕飄飄的放手啊?
祁曉揉一下自己的太陽穴,覺得頭都想痛了,依然沒答案。
******
走出餐廳的時候,恰好碰見上次晚宴見過的那位投資人。
他看到孟寧,問:“請問Gwyh是不是在裡麵?”
看來他是急性子,溫澤念方才應是在同總經理談事,手機沒有及時回複時,他總會急急找過來。
難怪溫澤念每次被逼得罵臟話,孟寧在心裡悶笑。
男人遞上自己名片:“上次沒有自我介紹,能幫忙轉告我有急事找她麼?”
孟寧看一眼祁曉。
祁曉低聲嘟噥:“你彆看我,自己去。”
孟寧接過名片往裡走。
餐桌上溫澤念正和意籍總經理為什麼事爭執,聲音壓得低,纖指卻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氣場十分嚇人。
隨後抬眸掃向孟寧,緩了緩,語氣轉為和緩:“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