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然在下,沒有躲雨的地方,武鬆就硬生生從石頭裡掏出了一個洞。
但她的指甲也因此折了大半,武鬆倒不大在意,趙元徽十分心疼,抓著武鬆的手在塗金瘡藥。
本來武鬆做了個竹筏,從水路試試能不能出去,沒想到竹筏一入水,沒遊多久就整個兒散了。
到底是忙了一整天,武鬆心情有些低落。
“這湖中有遊魚,我們餓不死……”趙元徽柔聲勸慰道。
“但我不回家,我家裡人全都會餓死的。”武鬆歎了口氣,她真的非常不放心姐姐姐夫獨自在家,那些潑皮要是知道她出不去,一定會使勁欺負姐姐和姐夫,還有迎兒……
好想回家。
“妹妹家中有幾口人,怎麼都要妹妹一個人養?”趙元徽看著武鬆略顯單薄的身體,忍不住忽略了她那身令人窒息的巨力。
“我家中有四口人,姐姐和姐夫皆體弱多病,還有一個侄女不足四歲。”
武鬆想到這裡,又開始擔心白芷。
要是白芷在山上出了什麼意外該怎麼辦,她一個姑娘家,腿腳還不方便。
武鬆看著那個大人參,開始後悔。
“等雨停了、天亮了,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出去的……”趙元徽本來打算問武鬆的父母,突然想到武鬆先前已經哭過了她早逝的娘,她爹也故去了。
一家便隻剩四口人。
“阿元姐姐,你家是哪兒的,怎麼落到這副境地?”
見武鬆一臉關切,趙元徽不由得露出幾分苦澀。
他本是先帝哲宗的嫡子,地位尊崇,可惜哲宗二十四歲時就英年早逝了……
哲宗之弟徽宗繼位後,待趙元徽也極好。
徽宗喜愛書畫,頗有天分,趙元徽對那些東西興趣平平,整日玩樂,想學點真正有用的東西,但身份敏感,皆不了了之。
元是初始之意,徽是係琴的繩子,孟皇後極愛撫琴,哲宗就取了這個名字,希望趙元徽日後做個溫朗君子,精通六藝。
他本是嫡長子,是哲宗的希望,哲宗死後他不但沒有繼位,還被卷入朝堂暗鬥中,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卻也不必多說。
“我本是良家子,父母死後我被其他族人賣進了花樓,我想逃出去,便遭了花樓殺手的追擊……”
趙元徽說著說著就哭了一場,父親已經亡故,母親被幽禁在尼姑庵中,往常血濃於水的親人露出猙獰的真容,眼下,已經無人再擋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了……
“阿元姐姐莫哭,等出去了你就住在我家,等你養好傷了再找個好人嫁了……”
武鬆越看越覺得趙元徽長得好看,是公子哥們都喜歡的長相。
應該能嫁一個不錯的人吧……
趙元徽笑得十分勉強。
本來想解釋自己不是個女子的話也沒說出口。
兩人已經交換了姓名,趙元徽自稱自己叫孟元,武鬆就叫他阿元姐姐,若是他自稱自己是個男子,武鬆斷不會待他如此親昵。
若說自己是個姑娘就能稍微博得一些武鬆的關照。
白芷慢慢摸到山下,發現這一片兒地方都是高而陡峭的石山,極難找到武鬆落下去的地方。
又耗去了一天,白芷打算回縣裡多找幾個人一起來找武鬆。
天漸漸暗了下來。
趙元徽嘴唇泛白,不住發抖。
武鬆見他看起來快死了,心裡有些擔心,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把他抱在懷裡,拿葉子接了外麵的水,慢慢潤濕他的嘴唇。
趙元徽冷得要命,卻察覺到周圍有個暖源,忍不住過去蹭蹭。
武鬆像擼狗一樣擼著趙元徽的頭。
不住念叨,
“阿元姐姐你不能死……”
“阿元姐姐你還年輕,逃出了魔窟後還有幾十年好活……”
“阿元姐姐的長得這麼好看,死了太可惜了……”
“阿元姐姐,你死了我就隻能把你同那些壞人埋在一處……”
趙元徽咬牙切齒,死死梗著一口氣,心想,老子一定不能死,死在荒郊野外就是孤魂野鬼,孟皇後還等著他去救呢……
嘶——
趙元徽猛然睜開眼睛。
感覺…感覺胳膊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