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後又在姬緣這裡與他談天說地,無意間提了提上回那銀子的事。
“夫人不必如此……”
“你無需與我客套,隻將我當作自家長輩對待就好。”
孟皇後越與姬緣閒聊,就越喜歡他的性情和才華。
明明是沒讀過多少書的人,天文地理都能聊會兒,古今文人典故也都通曉,偶爾說幾句詞句,更令人耳目一新,偏偏他還歸功於前人的殘損古書上。
謙和溫潤,重情義,真性情。
孟皇後在宮廷中混久了,最喜愛這樣的人。
本來打算早些把姬緣送去與趙元徽彙合,現在又多留了一段時日。
“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孟皇後看著遠處的碧波,幽幽歎了口氣,掀簾子接了些細雨,看起來頗為悵惘。
她初入宮廷時也是這樣的天氣,絲絲綿綿的細雨,教人平添無數愁緒。
姬緣心中也有些憂愁,一是擔心武鬆和趙元徽他們,二是怕自己掉底子。
這位夫人太能扯了,從國家大事扯到烹飪上,又從詩詞歌賦扯到兵刃上,偶爾還要說說醫術,說說天時,節氣。
要不是姬緣接受過義務教育,又用五三專題深造過三年,還真沒法扯下去。
……
這雙眼睛變異後,姬緣獲益良多。
被這雙眼睛看見的東西,會深深刻在姬緣腦子裡,平日裡的瑣事,連同細節一起,在記憶中保存得十分完整。
就連過去幾年裡偶爾瞟過幾頁的書,每一行具體的字句都能想起來,令人深深感歎以前學業的多樣化,硬生生塑造出一個高深莫測的才子形象……
本來姬緣沒打算科舉,現在有資質了,條件不允許。
過目不忘的高大上功能,除了和這位夫人閒聊,了解內外形勢之外,暫時沒有任何用處。
……
趙元徽和武枝迎兒在小舟裡飄浮了兩三天,其間下了好幾場雨,三人都不是什麼強壯的體格,努力撐著不失去意識已經費儘了功夫,舟中積了水還要舀出去。
趙元徽原以為武枝隻是一個普通女子,沒想到她病得迷迷糊糊,還強撐著舀水,快暈倒的時候就狠狠咬一口胳膊,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她還要護著迎兒,十分不容易。
饑餓和刺骨的寒冷使趙元徽愈發冷硬起來。
武家幾人都是因為他才落得如此下場。
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掙出一個公道,再好好護著武家人,竭儘所能。
意識昏沉之際,他還能感受到武鬆在掐他的人中,沙啞的聲音時遠時近。
“小侯爺,再撐會兒,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小侯爺,趙三爺找來了……”
再度醒來時,趙元徽再度陷入養病中。
武枝和迎兒也在養病。
老大夫曾說過迎兒不能再受寒,武枝更要多注重身體,如今在鬼門關滾了一遭,老大夫說的忌諱,一個不落全犯了。
趙三帶來的老太醫診脈後,表示他們都三人皆留下了體虛的後遺症,需要好好將養,才能補回流失的元氣。
趙三已經派人打聽到了姬緣和武鬆的下落,隻是不知對方船行到了何處,因此不方便接人。
聽說姬緣和武鬆都還活著,趙元徽和武枝心下都鬆了口氣,迎兒更是高興,眼睛閃閃發光,整天祈禱早點看見舅舅和姨母。
……
武鬆落水時嗆了不少水,時間太久,即使被人救上來也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姬緣能走動的時候她依然昏睡著。
船上隨行的大夫說武鬆怕是誤以為她已經死了,所以沒醒。
沒事的時候可以多和她說話,叫叫她的名字。
實在不行,到時候也可以施針把她喚醒。
如今她臟腑未愈,不適合施針引動血氣。
姬緣本來十分擔心武鬆,見了幾回就沒有那麼擔心了。
因為她人昏迷著,身體卻還記得吃飯,有什麼東西送到她嘴邊上她就張嘴,嚼幾口再咽下去。
而且飯量有增無減,不吃飽眉頭就一直擰著,非常明顯。
姬緣想法設法地叫武鬆的名字,試圖把她叫醒,武鬆毫無反應,後來開始換著叫武鬆吃飯,反而把武鬆叫醒了……
讓人驚歎。
武鬆傷得不算重,隻是臟腑有些難養,更不能隨意動彈,醒過來後也隻能每天躺在床上,除了喝藥之外,就隻能喝點粥,一點滋味都沒有。
武鬆太想吃肉了,做夢都在吧唧嘴,隻能靠著回味以前吃過的肉獲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