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認識我爸爸,那真的是太好了。”
於休休並不是個多疑的人,但事關霍仲南,她不能馬虎。
雖然這個阿姨看上去樸實淳厚,但爸爸告誡過她,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離家千裡之外的地方,她又怎麼會領一個陌生人去見霍仲南?
“阿姨,他這會兒睡著了。”於休休想了想,“我準備出去買點東西。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咱們說說話?”
一起去買東西?阿姨愣了愣,完全跟不上她的節奏。
於休休笑得毫無心機:“我在醫院好多天了,缺日用品,一個人拿不動呢。”
這也太理所當然了。
阿姨怔怔看著她,沒有說話,默默點點頭。
於休休眨個眼:“走吧。”
醫院附近就有一個大商場,於休休沒有叫車,帶著阿姨步行過去。
走到商廈門口的,她熱絡地挽住阿姨的胳膊,要求合照一張。然後拉近了彼此的關係,很快就打聽到了阿姨的情況。
她叫杜紅鵑,是青山縣人,女兒女婿都在京都工作,她先是來幫姑娘帶孩子,現在孩子大了些,她就自己出來打工了,說是不想伸手問女兒女婿拿錢。
於休休把她的情況發給於大壯。
連同那一張自拍照片,讓他核實一下。
沒多一會,於大壯就回了消息。
“是有這麼個人,我不太記得長什麼樣了。看這張臉,怪麵熟的。然後我問了你大順叔,確實是叫杜紅鵑,知青名錄上有她的名字,但是這些年,一直沒有聯係上。”
於休休:“唔!”
收起手機,她發現阿姨在看自己,又甜甜一笑。
“怎麼了,杜姨?”
杜紅鵑有點不好意思:“你長得真好看。你媽媽是……是不是叫苗芮?”
這次於休休沒有提,她就說出了媽媽的名字,她馬上就有了幾分親切感,“杜姨,你認識我媽媽?”
杜紅鵑說:“你媽媽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沒有人不認得呀。”
於休休眉開眼笑,“真的嗎?我還以為她吹牛的呢。”
杜紅鵑微笑,沒有多說,領著於休休在商場裡穿梭來去,很快買齊了於休休要的東西。
回去的時候,她主動要幫於休休拎東西,被於休休拒絕了。
於是,她錯愕地看著於休休嬌滴滴的一個姑娘,不費力氣地手提幾個大袋子,健步如飛。
她半晌兒沒有想明白——說好的力氣小,拿不動呢?
於休休朝她吐了個舌頭,笑著問:“杜姨,你經常在這兒買東西嗎?”
杜紅鵑搖頭:“這裡的東西,我買不起。”
於休休呃一聲:“我看你好熟悉。”
杜紅鵑臉上掛著一抹笑:“我在這兒也做過保潔。”
“哦。”
於休休歉意地看她一眼,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可能有些不妥,馬上就換了話題。可是,她很快發現,杜紅鵑說是來自於家村,但對於家村的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聽她說起時,也隻是敷衍的笑一笑,並不追問。
這個於家村那批老知青可不一樣。
於休休琢磨一下,笑著說:“杜姨,我把你拉到群裡吧?那些叔叔阿姨們,肯定很多你都認識……”
杜紅鵑愣了下,目光避開了她,“不用了吧。我跟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層次不一樣。”
於休休聳聳肩膀,“哦”一聲,不再提。
沒想到,杜紅鵑卻主動問起她霍仲南的事。
“他傷得重嗎?”
於休休想了想,說:“你在醫院工作,應該會比我知道更多呀?”
杜紅鵑:“我隻是個保潔。醫生怎麼會告訴我?”
“哦。”於休休猶豫地看著她,“杜姨,恕我直言,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是因為他爸爸嗎?”
杜紅鵑愣了愣,被她的直接問住。
沉默半晌,她說:“是。他爸爸幫過我的大忙。要是沒有他,我墳頭的樹可能都幾丈高了。”
大概是發現了於休休對她有顧慮,杜紅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又從小布包裡拿出一個貼身收藏的印章,遞給於休休。
“麻煩你,把這個給他看。”
於休休狐疑地抬起印章。
“趙矅選印?”
“是的,他的印。”杜紅鵑說,“當年,就是這方章,救了我。”
那個年代,很多人都是用私章的。私章和簽名有同等效力。這個於休休依稀從於大壯那裡聽到過。她看了看印章,猜到涉及隱私,沒有多問杜紅鵑,而是把它收下了。
“那杜姨,你在外麵坐一會兒。我去看他醒了沒有?”
杜紅鵑是個懂事的人,點點頭,乾淨利落地坐在門外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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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霍仲南的狀態不錯,於休休進去的時候,他一隻手打著點滴,一隻手居然拿了本書,靠在床頭看著,神情嚴肅。
於休休:“醫生不是讓你要休息嗎?怎麼看書了呀?”
聽到她的聲音,鐘霖默默低下頭。
霍仲南皺起的眉頭,在看到她的瞬間就舒展了。
“你去了哪裡?”
於休休說:“買了些東西。”
為了不被他帶偏話題,她放下東西,走過去就抽走了他手上的書,隨意地翻了開——
然後,無語了。
居然是專業的醫學書籍,與他自己這個病有關的。
於休休也翻了翻,每個字她都認識,就是連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雲裡霧裡。
她眼一撩,“你看得懂呀?”
霍仲南反問:“你看不懂呀?”
於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