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嫩的小手就這樣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饒是陸啟沛見多了小公主的出人意表, 這會兒也有點懵。直到那不安分的小手又微微用力按了按, 她才仿佛回神般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肉眼可見的, 她白皙的臉頰慢慢漲紅,越來越紅,紅到好似要滴血!
這大概是陸啟沛經曆過最荒唐的事了, 她抬手護在胸前,磕磕絆絆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看看祁陽,又看看一旁的棺槨,也隻擠出了一句:“你,你這是做什麼?!”
掌心下的柔軟倏然遠離,讓人莫名生出許多遺憾來。那帶著唐突的小手旋即也被主人收了回來, 動作自然到仿佛之前所為都是天經地義。
祁陽比她淡定得多,或者說是在驗明正身之後, 她剛剛提起的那口氣也鬆了下來。不過在靈堂前調戲人總是不對的, 哪怕今天死的是陸啟成, 所以她頗為誠懇的道了歉:“抱歉, 是我失禮了。隻是剛剛看到棺槨裡的人……你們實在太像了。”
她說得認真, 以至於陸啟沛聽完解釋後都愣了一下, 難得生出的一點惱怒也在瞬間消散了。
祁陽那一瞬間的緊張被她看在眼裡, 恍惚間明了了對方的心思, 也讓她不自覺的想到了前世。前世她是真被陸啟成悄無聲息的取代了, 也不知眼前的小公主有沒有發現異常?
不過這念頭剛升起她又覺得可笑, 畢竟前世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陸啟成取代了她, 而是她頂著陸啟成的身份與祁陽相識相知。而在前世的祁陽眼裡,她本就是男子,又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驗證陸啟成的身份呢?恐怕在她被替代之後,她依舊會毫無所覺的與她的駙馬過著肆意的生活吧?
想到這裡,便忍不住酸了一下。陸啟沛抿緊了唇角沒再計較,反而牽起祁陽的手道:“好了,看也看過了,我們就彆在這裡站著了,出去吧。”
祁陽沒再拒絕,順從的跟著陸啟沛繞過白幡走了出去,也沒再看棺槨中的人一眼。
兩人重新回到了靈堂前麵,祁陽也沒有急著離開。她陪著陸啟沛在靈前燒紙,嘴上喋喋不休叮囑的卻是要她好好保重身體——陸啟沛當然不會為了陸啟成的死太過傷懷,這個弟弟畢竟是死在她手裡的。可乾淨的雙手染上了人命,還是讓她心中難安,幾日都未曾休息得好了。
祁陽看著陸啟沛眼下的青黑就有些心疼,她扯了扯她的衣袖引她回頭,便問道:“你這幾日是不是都沒有好好休息?臉色這般難看,可彆把自己累壞了。”
陸啟沛知她關心,隻無奈道:“沒事,我隻是睡不著,過些日子就好了。”
祁陽大抵能夠猜到陸啟沛的心情,畢竟陸啟沛的性子本就是過於柔軟的,她能狠下心對陸啟成下手已是出乎祁陽的意料,又怎能再要求她麵對胞弟的死無動於衷呢?
這樣想著,不禁又心疼了幾分。於是等到陸啟沛回過頭去繼續往火盆裡添紙錢時,祁陽突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肩頭:“睡不著可不行。現在也沒人,肩膀借你靠靠。”
陸啟沛又被祁陽突如其來的動作弄了個措手不及,手中的紙錢剛點燃還沒來得及扔,衣袖都險些被燒著了。可她心裡卻生不出半分怨念來,隻抬起頭道:“殿下,彆鬨。”
祁陽眨眨眼,無辜的看著她,看得陸啟沛哭笑不得又心中發軟。
最終陸啟沛也沒能拒絕得了祁陽,她放下了手中的紙錢,輕輕將腦袋靠在了祁陽肩上,閉上了眼睛。祁陽還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好似在哄她入眠。
靈堂上的氣氛不再如之前般清冷,一時竟有些溫馨。
自祁陽公主駕臨,齊伯的目光便一直沒從兩人身上移開,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兩人。
說實話,在親眼見到祁陽之前,他也一直在揣度兩人的關係。負責監視的下屬不止一次與他說兩人交情匪淺,乃至於舉止親昵。可在齊伯以為,兩人關係再如何親近,也總是有度的——至少陸啟沛顧忌著自己的身份,會主動保持著這個度。
然而今日親眼見證,一切似乎又與他想象中的大有不同。
齊伯不瞎,自然看得到陸啟沛在發現祁陽到來的那瞬間,驟然明亮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兩人平等融洽的相處,更看到了兩人從靈堂後出來時,陸啟沛那薄紅未褪的臉頰……
這這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齊伯一時有些淩亂,站在遠處半晌移不開目光,可又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荒唐。然後他便看見自家公子的腦袋被祁陽公主按在了肩上,好似在安慰什麼,而他家公子也隻是象征性的掙紮了一下,很快就妥協了——兩人的背影看著竟是無比的和諧,雖然動作似乎有些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