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府在年前有條不紊的布置好了府邸, 也準備好了過年的一應事務, 但實際上除夕當晚公主府的兩個主人卻並不留在府中。
除夕宮中有家宴,按照慣例會鬨到很晚, 去歲兩人便直接留宿在了景晨宮。
以往陸啟沛家中也無親人, 年節的時候去湊這個熱鬨也無妨,不過今歲府中多了陸笙, 大過年的卻要留她一個人守在府裡,多少有些讓人掛心。祁陽最後想了想,索性便將進來跟小孩兒走得頗近的芷汀留下了, 讓她陪著小孩兒過年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陸啟沛和祁陽都沒想過帶陸笙入宮,因為她們都清楚不合適。好在陸笙也算懂事, 並未鬨著要與兩人一起,隻被芷汀抱著,出門來送她們。
“回去吧, 外麵天冷。”祁陽說罷揮了揮手, 便將車簾放下了。
陸笙並不太明白過年的意義,對於再一次送二人離開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彆的。相反倒是街上時不時響起的爆竹聲更吸引她的注意, 目送著公主府的馬車走遠後,她立時便被爆竹聲吸引了。
芷汀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她摸了摸陸笙的腦袋, 抱著她便回去了公主府。
已經駛遠的公主府馬車裡,祁陽正與陸啟沛道:“父皇身體不比往昔,恐怕守不得歲了。今晚咱們也彆跟他們瞎鬨,父皇若是走了, 咱們便出宮來吧。”
陸啟沛聞言忍不住笑,問她:“你便這般放心不下阿笙?”
祁陽默認了這話,卻是道:“今年這除夕家宴怕也是無趣。少了齊王、楚王、吳王三家,剩下個魏王現在成了鵪鶉。還能在家宴上冒頭的,無非就是我那些姐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們的性子,有事沒事說兩句酸話,南平還特彆喜歡找茬。”
兄弟姐妹們這麼糟心,為什麼大過年的還非要跟她們在一起?是團子不好玩了,還是兔子不好擼了?回家抱著陸笙守歲不好嗎?
陸啟沛其實從未覺得宮宴有意思過,以往諸王還在的時候,也是針鋒相對暗藏刀鋒。現在諸王隻剩下魏王了,約莫稍微能少點麻煩,不過今歲的家宴與往年相比,想必是要冷清不少。
兩人說著話,馬車很快就駛到了宮門口,入了宮門便要換乘步輦。
好巧不巧,兩人正碰到了不對付的南平夫妻。南平駙馬倒沒什麼表示,也不介意當初秋狩被陸啟沛搶了風頭,還衝兩人友好的點了點頭。不過南平就不同了,她衝著祁陽便“哼”了一聲,原本牽著的兩個孩子,現在大兒子直接塞駙馬懷裡,她自己則抱起小女兒去換步輦。
沒錯,南平兒女雙全。在彆的方麵都比不過祁陽之後,她終於尋到了自己的優勢——兒女!誰叫祁陽成婚四年還一無所出呢,現在看她兒女雙全可不得羨慕壞了?
南平抱著女兒,得意洋洋的走了,駙馬無奈抱著兒子跟上。
祁陽望著南平得意的背影簡直哭笑不得,扯著陸啟沛衣袖上了步輦後,終於忍不住跟她嘀咕:“你說南平到底怎麼想的,一天到晚跟我比這些,有意思嗎?”
陸啟沛卻摸了摸她耳邊鬢發,問她:“沒有兒女,殿下會遺憾嗎?”
祁陽聞言微怔,旋即蹙眉道:“你想這些做什麼?再說我們現在有陸笙,不是挺好的嗎?”她說著,壓低了聲音:“女人生子不易,我兩個皇妹的母妃都死於生產,我可不想拿命去搏。”
這是實話,不過當年她愛慕的少年若非女兒身,她也是願意為她生兒育女的。
陸啟沛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心裡卻在盤算著等謝遠死後,手中的那些勢力該如何處置。尤其是齊伯這樣還沒徹底放下仇恨的,更得小心安置,萬不能讓他們與陸笙有什麼接觸。現在的陸笙就很好,她並不想她哪一日長歪了,徒惹祁陽傷心。
宮人抬著步輦行得很快,不多時便行至了一處暖閣。
家宴不比朝宴國宴,參加的人並不會很多,是以用不上宣德殿那樣寬闊的殿宇,便改在了另一處稍小的宮室瑤華殿。不過現在時辰尚早,瑤華殿內也還在準備,是以先到的皇子公主們便都聚在暖閣裡避寒,關係好的說說笑笑,倒也和諧。
祁陽和陸啟沛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什麼,眾人打過招呼也就罷了。隻有南平不甘心似的白了她們一眼,扭頭便又與相熟的姐妹說起話來。
“你看,果真無趣。”祁陽歪著頭,如此對陸啟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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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要守歲,年夜飯也是晚上吃,所以這場家宴理所當然被安排在了晚上。眾人半下午便入了宮,也有想去宣室殿拜見的,不過想到皇帝如今身體不好,怕弄巧成拙倒都打消了念頭。
冬日日短,至酉時宮宴開始,外間的天色都隱約暗沉了下來。
眾人先入的瑤華殿等候,太子與皇帝先後到來——年前大病一場,太子的身體到現在還沒養好,原本看著就有些蒼白的臉色,現在看上去更沒了多少血色。倒是皇帝還撐著帝王的威嚴,若非他鬢邊快速變白的發絲,旁人還隻當他身體康健如常。
祁陽看著這父子倆,又忍不住擔憂,不過皇帝到來也無暇予她瞎想。眾人齊齊起身,向著皇帝與太子行禮,等到皇帝落座叫了免禮方才再次坐下。
宮宴開始,皇帝高坐在禦座上,太子便起身領著眾人與他拜年。
然而皇帝目光往下一掃,發現殿中人比往年少了不少。恍惚間想起這一年折了的三個兒子,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兒,最後心到底軟了一下。等眾人拜年受賞後,便扭頭與張儉道:“今日除夕,該是團圓,趁著時辰還早,遣人去將齊王、五皇子還有吳王嫡子接來。”
張儉應聲去了,殿中卻寂靜了一瞬。眾人麵麵相覷,摸不準皇帝單純就是除夕想要團圓,還是齊王他們真的等到了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