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墮仙 伊人睽睽 17598 字 8個月前

與蒲淶海相接的沙灘祭祀台前,隨著薑采和張也寧出手,戰事一觸即發。

上空的月華之光,照在己方每一個人身上,輕緩地提供著靈力供給,並在他們體內修補著傷勢。有月亮在的地方,薑采等人便多了一重保障。

長水身後的女修們被惹怒,一個個甩出金扇,衝了出去:“破壞祭祀,你們都得死!”

長水反應慢一拍,道:“保護祭台!”

但是從他身畔擦過去的女修們根本沒理會他,她們仇恨的目光盯著上空中的那一男一女,怒不可遏:“誰也彆想阻止芳來島!”

倒是他身後的妖修們猶豫一下,衝向祭台方向,阻止那對試圖靠近祭台的青年男女。

沙地上的傀儡群衝擊向巫長夜和雨歸,雨歸應對得頗為勉強,巫長夜也焦頭爛額。這些傀儡沒有自己意識,隻知道打鬥。再加上那些阻止的妖修——

巫長夜原來正奇怪地看著天上月亮出神,不知月亮為何會助自己。被傀儡們衝擊後,他俊美的麵容被激得陣陣扭曲。

他大罵:“艸,你們眼瞎麼!老子什麼時候要去破壞你們祭台了?你們能不能目標精準點啊?老子是想往外走,你們非把我往裡推,然後說我破壞你們祭台!是我想破壞麼?”

雨歸艱難應對間,勉強道:“巫大哥,你不要這般說,我們要幫師姐他們緩解壓力……”

巫長夜:“你閉嘴!要不是你,老子會出現在這裡麼?我妹妹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雨歸被他吼得一個哆嗦,心中也湧上許多委屈。

她一邊努力抵抗傀儡群,一邊道:“我、我也不知。展眉姑娘剛與我一起到這裡,我回個頭的功夫,她便消失了。”

巫長夜滿臉暴怒:“要是展眉出事了,我饒不了你!”

雨歸麵對這般洪水多的傀儡,隻是露怯意,卻沒有退縮。然而聽他這話,她眼淚在眼眶中轉,他還在一直說她、罵她,她又氣又羞,嚷道:“那你還救我做什麼?讓我替你妹妹死了就好了!”

巫長夜一愣,抽空回頭看她一眼。她眼圈已經全紅,淚水滴滴答答掉,讓巫長夜目瞪口呆。

他氣急敗壞:“我隻是說兩句,你哭什麼……小心!”

他拽過她,擋住妖修的一波攻擊。

巫長夜道:“……先應付完這些再說吧。”

半空中打鬥,薑采與張也寧各自分了一半壓力。

薑采依然用金扇,她速度快疾,如閃電般倏忽不見。迎麵女修無措時,薑采現身,一招便將女修甩開,向後摔去。薑采不退而進,女修惱怒反擊,都被她輕易化解。

薑采貼麵與她:“阻止芳來島什麼?”

她耐心:“你們有什麼計劃?”

她貓逗耗子一般,實在讓人生氣。女修們冷笑,全來包圍住她。一重重金扇子搖開拍天巨浪向她襲來,再加上女修們本身的實力,讓薑采不那般輕鬆了。

她微挑眉,這才覺得芳來島暴力美人的說法,有了些意思。

她用金扇與這些女修對打……不知為何,她心中冥冥有預感,玉皇劍最好不要出場。隻是用扇子,難免讓她有些生疏。雙方你來我往,薑采也不算得能夠碾壓對方。

但是時間不等人。她俯眼瞥見下方祭台上的女修們仍在繼續祭祀。無論如何,敵人要的,自己一定要阻止。

薑采歎口氣,當即提升攻擊,要向下方祭台衝去。

女修們齊齊攔她,一個個被打飛,也不肯讓她靠近祭台。女修們各個大怒:“枉你也是女子,竟和臭男人們一夥,把我們當做養料,你枉生為女!”

薑采怔一下。

她道:“倒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我更好奇你們藏著什麼秘密了。”

女修們冷笑:“不要說的你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能夠來芳來島,你能是什麼好東西?”

薑采點頭。

她微笑:“原來你們都是用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將路過修士做成傀儡的。不管彆人如何說,你們也不聽,隻相信自己是對的。既然果真作惡,那我便不留手了。”

說話的女修一愣,薑采一道法刷來,她被擊中,於瞬間元神消散。薑采身子再一旋,擋過一波攻擊,然身子絲毫無凝滯,抬手揮袖間,她殺人時,片甲不留。

轉瞬間,她所在之處,隻剩下她一人。

虛踩於半空,薑采回身,她紗衣雪裙,細腰垂鏈,手中金扇子與其像武器,更像是獻舞道具。她回頭望人時,青絲拂過麵頰,衣裙飛揚,眸子微微眯揚,月華之光點綴在她眼瞳角落,可她手中金扇子已經染上了血。

她好看得近乎聖潔壯美,可她動起手來,又殘酷得如世間最可怕的煉獄。

她所在之地,便如煉獄親臨。

比起芳來島暴力美人的說法,她看上去更加可怕。

其他女修們一愣,齊齊警惕:“你、你是何人……”

半空中,月華皎皎於後,薑采持著金扇輕搖,微微含笑:

“曾經有一年,盛知微來劍元宮,試劍百人,百人皆輸於她。她說劍元宮不過如此,就此離開。我當時在外曆練,不在修真界。但若是你們當年有幸跟著盛知微去過劍元宮,便應當聽到劍元宮弟子們經常提一句話。

“他們會說,‘二師姐不在宮中,讓你們占了便宜。若能勝了二師姐,才能說‘劍元宮不過如此’。”

女修們瞠目、惶然,她們四顧而望。竊竊私語間,她們見薑采手指自己,笑盈盈:

“我便是那個‘二師姐’——劍元宮首席弟子,薑采。”

薑采!

下方長水耳朵一動,緩緩抬頭,看向半空中的薑采。麵具之後的眼睛中,流動著幽邃的、思索的神色。戰場情況瞬息而變,半空中的薑采洋洋得意沒兩息,一波女修便如潮洪般推向她的方向,將她弄得一陣狼狽。

薑采頗為無言:“張也寧!”

張也寧冷冰冰:“我看你很輕鬆,還有空自吹自擂。不妨幫我分擔下壓力。”

青龍鞭再次揮空,伴隨著雷電霹靂,甩向四方。

突然,下方巫長夜發出一聲慘叫:“媽的這什麼玩意兒?”

巫長夜身旁,與他打鬥的一個傀儡突然爆炸開,雨歸眼尖,一把將巫長夜拽開。

雨歸:“小心他們!他們炸開的血都是不能碰的……千萬不能碰!”

雨歸曾是芳來島的人,誰也不如她對這裡的秘密了解得深。

雨歸看看天上月華,再看看祭台那方仍端坐祭台紋絲不動的幾位女修,再看看四方撲來的傀儡與妖,再看看人群後的黑衣青年始終沉默而望……

她知道,芳來島的實力仍沒有到達巔峰。

雨歸高聲:“師姐,我們得速戰速決!時間越長,他們實力會越強,我們打不過的。”

高空中的薑采和張也寧,其實已經不用雨歸提醒,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張也寧這具分化身對天地間靈氣把控實在細微,他自己靈力一點點衰退的同時,他也察覺到女修們的實力在與此相反地提升。

薑采被張也寧扔了一波女修們,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女修們變得厲害了。

女修們冷笑:“果然和雨歸那個叛徒是一夥的,你們誰也彆想離開!”

新一輪的戰鬥,讓薑采和張也寧都有些覺得不妙。他二人對視一眼,已經生出了退意。但是這一次不光女修們圍著他們,下麵的傀儡們也不斷地飛上來向他們殺來。

不斷有傀儡爆炸,二人還要躲對方的血濺到身上。

這一次,兩人頗有些束手束腳,戰鬥場麵變得些許凝滯不前。

半空中照耀他們的月輪濛濛間,被一雲翳擋住。薑采驚訝地回頭看張也寧一眼,見他麵容冷淡,但唇色已有些發白。少年道士越發狼狽,身子輕輕一晃,被女修的一波攻擊踹飛出去,唇下溢出血絲。

薑采身隨意動,斜飛而上,從後擁住他的腰,將他抱於懷中。

張也寧低頭咳嗽。

然再有一波女修殺來,青龍鞭揮出的雷電之光,依然勉力殺了一人。但張也寧的麵色同時變得更難看。

張也寧靠著她肩膀,明明虛弱,聲音卻很淡漠:“不必管我,你先走吧。”

薑采抿唇不語,卻是下一波攻擊到時,她手中的金扇子化為光點消失,她手向外一張,高喝:“玉皇!”

——雖然隱約覺得玉皇最好不要登台於芳來島的戰場,但是玉皇是天下第一劍,有它在,她的實力才能真正展開!

利刃在手,劍光如虹!

玉皇向外襲殺之際,一把青傘忽然自樹林中旋轉飛入戰場。青那些衝向空中薑采二人的傀儡們被青傘切入身體,各自爆炸開。女修們被青傘衝擊開,向外飛出……

一聲青年聲音清朗:“百葉!”

打鬥中的人齊齊看去——

樹林上空,一白衣青年與麵具黑衣女郎一前一後而立。

青年仰麵,麵容溫涼如玉。他手中青傘向外飛出,變成武器之時,他的侍女身子瞬時化形,貼於傘麵,呈無數飛花綠葉旋轉,配合青傘,一道擊殺那些來不及躲避的敵人。

傘向外蜿蜒出枝蔓,枝蔓纏住傀儡脖頸,如勾刺一般,生生將敵人勒緊……

謝春山:“那些傀儡還沒有完全死,不要殺了。”

枝蔓鬆開禁錮,隻將傀儡向遠處拋開。

謝春山緊隨入場,青傘入他手,他抬手揮袖間,百葉便是他無往不利的武器之一。

謝春山數招出手,便在空地上騰出一大片地。他抬頭看眾人,桃花眼波光輕轉,詫異笑:“看我做什麼?還不快逃?”

眾人恍然。

青傘從謝春山手中向高處飛去,傘麵變大,將己方人罩住,收斂氣息。傀儡和女修們衝去,傘下卻如同一道結界般,他們根本衝不過去。人群外,長水靜靜而望,見青傘消失後,那一波闖入的男女,便都消失了。

他道:“他們離不開芳來島,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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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來島外,古陣法的遮蔽,讓任何氣息、消息都傳不出此島。

雖則如此,蒲淶海被島中打鬥影響得潮水翻滾,浪濤衝天,卻是不能避免。

當張也寧在島中戰鬥之時,他的青龍鞭揮動天上的雷電,引得一重重雷電向下擊去。雷電同時劈中蒲淶海,島四方的海水紫電閃耀,被轟鳴聲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漆黑與白色電光交替的蒲淶海中,四方魔氣攏來,覆於四麵八方的修士身上。這些修士眼中無神,已經完全被魔氣所侵,被魔族取代。但他們也未曾完全喪失神智。

他們中間,一白衣烏發女子漂蕩於水中,閉著目,麵容如雪,烏發繞身。一重重電光罩下,不時照亮她冰雪一般的麵容。

魔氣所影響的修士們貪婪地撲來,想要吞噬這女子——如此純正清澈的氣息,沒有被任何人玷汙染指過,這是魔族們最喜歡的食物。

一黑衣女子落足於芳來島的上空。她身上魔氣已經完全被自己收斂,若不知她來處,便會將她當做普通一路過修士。這位擁有花敗般頹靡之美的女子,自然是從焚火修羅界逃出來的魔子於說。

於說赤足立於虛空,衣袍被海風吹得揚起如縐紗。她妖冶的眉眼輕輕彎起,手指輕輕點在陣法光輝上,似笑非笑:“古陣法?芳來島有點意思啊。”

電光再次劈下!

於說猛地扭身往旁邊躲開。

她一陣心悸,撐不住笑:“難道還有高手在芳來島?真有意思。”

她向前行走,要踏足芳來島時,那海中被修士圍攻的白衣女子在電光下,忽然睜開眼,一方雪白練琴出現在她身上,長弦蕩開,將四方修士衝飛出去。

龍身若隱若現,因實力不夠而未能化原形,雖則如此,龍吟聲中,白衣女子從海中破海踏出,抱琴虛立於半空中,濕潤的睫毛翹飛,一雙潭水般清幽聖潔的眼睛,望向芳來島方向,看到了於說。

於說嘶一聲,微微牙疼。

她笑:“這麼漂亮的姑娘,不追男人,總追著我乾什麼?”

她扭頭,對龍女粲然一笑,眼波含著鉤子一般:“姐姐不和你玩了,姐姐要進去芳來島了。”

她身子一閃,進入陣法,身形就此消失了。

龍女抱琴於海麵上空,發絲與雪袍一道被海風吹亂,並沒有第一時間跟著進去。

她一路追殺於說,自然知道於說詭計多端。她沉思片刻後,乾脆盤腿坐於芳來島外的高空中,懷中琴虛虛落於她身前。

她盤膝入定,調息療傷之時,也守著芳來島,不放過這裡一絲氣息。同時間,她用門內手段與長陽觀聯係,告知師父自己的情況。好一會兒,她得知師兄尋她之事,也知道了芳來島最近隻進不出的情況。

片刻後,龍女清渺的聲音向四方十裡傳出:

“承蒙師命,龍女追於此芳來島捉拿魔物。魔族多狡,變幻多端,常披修士皮囊,霍亂世間。為防錯漏,從今日起,請四方修士,莫入此境。但入此境,皆我敵人,龍女琴下無情,諸君見諒!”

……既然芳來島隻進不出,尋常修士,還是不要來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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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來島落了雨。

陰雨重重,烏雲遮天。整整一日,芳來島中人都在找尋那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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