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墮仙 伊人睽睽 11768 字 8個月前

供奉的公主玉石像,當是傲明君要“複活”的那位公主,也當是孟極等了整整一萬年的人。

隻有如此,孟極才會搶走那玉石人像——即使老婦一家人為了寶物不被搶走,已經將石像打碎,孟極依然帶走玉石碎片了。

哪怕老婦母親當年曾上山討要,孟極也不肯歸還。隻有等孟極離開駝鈴山,駝鈴山失去了主人,這家人的後代迫於生計,才敢來山上偷偷挖玉石。且看這老婦的熟練程度,恐怕她已經在山上踩點無數次,已經挖出不少了。

謝春山不斷追問,但是這位老婦說不出更多的。

趙長陵在旁則聽得煩躁,他要找的是兩本書的根源,這什麼公主不公主仙人不仙人的,他都從未聽說過。他聽得雲裡霧繞,見謝春山有些失神,就乾脆代替謝春山問這老婦:

“你可曾見過玉石人像長的什麼模樣?”

老婦羞愧:“隻從我娘口裡聽說過,說是個美人。但是玉石雕出的人像肯定不比常人,肯定失真。我娘說的也不一定準。而且我娘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家的廟就已經被推倒了……我到哪裡見那個石像啊?”

這便是難解的。

凡人壽數太短,多則不過百年,便會換新。將秘密藏於人間,確實是最穩妥的。因為千百年後,誰也不會記得誰。這正是幕後人的高明之處吧……若這件事真的有幕後者的話。

幽黑洞穴被火把照得幾分扭曲,詭異。

老婦有些懼怕地往後縮一下肩,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兩個後生問的有點太多了。

謝春山抹把臉振作一下,問道:“婆婆,你之前從山上挖了多少玉石,賣了多少?有沒有可能把賣的全部買回來?我花大價錢買。”

老婦心中一動。

但她苦笑著搖頭:“老婦年紀大了,記不住那些。玉石人像碎後,散成的碎片太多了,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這些年,我家裡小兒生病就醫,夫君又早亡……我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賣了多少玉石,我也記不清了。”

謝春山挫敗。

他心想難道要靠著手中這兩枚玉石去卜卦,算出其他玉石的去處?可是按照這家的貧困程度,不知道賣了多少玉石,賣掉的玉石散落到了哪裡……他要怎麼拚湊?

謝春山不自覺地開始撫摸袖中的龜殼,隱隱有打算卜卦的意思。趙長陵在旁忽然拉了他一把,咳嗽一聲。

謝春山看眼趙長陵,反應過來——他差點在凡人麵前就開始運用術法。

修士最好還是不要亂人間秩序為好。

謝春山笑道:“天色黑了,婆婆,我們先送你回家吧。”

老婦試探道:“然後在我家住一晚?”

趙長陵沒明白過來,看過去:“嗯?”

老婦幽幽道:“……話本裡山上的野妖下山,都要跟著人,偽裝成年輕俊俏的公子小姐,要在人家裡睡一晚。然後就把人吸乾了。”

趙長陵額頭青筋一跳——敢情這老婦一直當他倆不是人呢。

謝春山哈哈大笑,戲謔道:“如此,那我和趙師弟隻好與婆婆分道揚鑣了。”

他對老婦眨一下眼:“婆婆放心,我們不跟著你回家,我們這就走。”

青年的桃花眼那麼一勾,仿若桃花春水清波浩浩,驟然落入一洞昏暗中,光華瀲灩,讓老婦一下子看呆。老樹開花,老婦如同二八少女般,不禁紅了臉。

老婦心中暗想,話本裡勾引人間女子的妖怪,恐怕都要化身成這種相貌的,才能讓女子失了魂。

謝春山見這老婦一直警惕他和趙長陵,摸摸鼻子,也不再自找無趣。他和趙長陵幫助老婦爬出地洞後,就瀟灑地揮揮手,跟那婦人告彆。隻是臨走前,他好心地在婦人身上失了個法術——待她平安到家了,保護她的術法才會失效。

謝春山和趙長陵重新步入山間幽暗樹林間。趙長陵側頭看到謝春山有些疲憊、有些蒼白的神色,他道:

“謝師兄倒是好心。那老婦都不信我們,你還施法保護她。”

謝春山不在意地擺擺手:“些許小把戲,不浪費多少靈力。”

趙長陵觀察他麵色半晌,不讚同道:“謝師兄,你這些日子可是頻頻動用靈力?我觀你麵色,你靈力不濟,神識略虛。修行人士,還是要量力而為。你這般亂用靈力,若真遇上危險,因靈力不濟而隕落,豈不可笑?”

謝春山笑一聲。

他道:“你想多了。我隻是之前閉關幫一個人,才靈力流散得有點多。如今在慢慢恢複了……我也沒有在腦門上刻著冤大頭三個字,見人就散發好心吧?”

趙長陵微放下心:“不是最好。”

謝春山一下子湊過來,笑眯眯摟住他肩。趙長陵不自在地僵一下,皺了一下眉。長陽觀的道修們,都不習慣和人太過親近。

謝春山還兀自不在意這個師弟的抗拒,厚著臉皮吹捧他:“何況有趙師弟同行,要真遇上危險,趙師弟總不會拋棄我,一個人逃命吧?我可是你的師兄的未婚妻的娘家哥哥啊,不至於這麼不顧情誼吧?”

趙長陵恍惚地換算了一下,才知道謝春山說的是張也寧和薑采的關係。

他心想難道薑采這個未婚妻的名號,是打算掛一輩子麼?

不過說起此事,提醒了他。

趙長陵問謝春山:“謝師兄,你方才是否打算靠算卦來卜算那些玉石的去處,好把完整的玉石人像拚出來?”

謝春山“哈”一聲,沉吟:“這是個大工程啊。”

趙長陵不讚同道:“耗用的靈力太多了,謝師兄如今狀態根本撐不住。我倒有一個主意,這就要用到薑姑娘了。不知道謝師兄能否聯係到薑姑娘?”

他也在試探。

因薑采墮魔後,修真界應該很少有人能找到她蹤跡。

謝春山摸了摸下巴,道:“我和師妹有神識契約,我可以聯係到她。你說的法子是什麼法子?”

趙長陵用古怪的眼神詫異地看眼謝春山——和一個墮魔之人有神識契約?就算是在薑采沒有墮魔的時候訂的契約,但事到今日都不抹掉……可見謝春山和薑采的情誼,遠比他以為的好。

趙長陵放下心了。隻因若是他求助薑采的話,以他和薑采的關係,他覺得薑采八成拒絕。

趙長陵緩緩說:“謝師兄不知道,薑姑娘在人間曆練的時候,重創禦妖司,最後離開時,甚至解散了禦妖司。她不知怎麼弄了一個叫‘海市蜃樓’的法寶,把人間的那些不願意修行卻不作惡的妖怪們,帶去了‘海市蜃樓’。人間妖怪從此銷聲匿跡,全部藏到了‘海市蜃樓’裡,人間才恢複了太平。”

謝春山笑著望他一眼,若有所思。

趙長陵:“我並未說謊。”

謝春山“嗯”一聲:“知道。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師妹當初曆練,是我為她卜的卦,也是我接引的她回歸。”

趙長陵意識到了什麼,僵住。

謝春山慢悠悠:“你說的這些,都是你在人間曆練時死了後才發生的事。你知道的這麼清楚哇……說,你是不是對我師妹,有什麼心思?”

趙長陵立刻道:“我是因當初回歸修真界,心中不平,抑鬱難消,才想看清楚那段曆練,才多關注了一下……薑姑娘在人間將我一劍殺之,此仇不報也罷,我怎可能愛慕她?”

謝春山:“心思有禍心和愛慕兩說。你怎麼這麼肯定就是愛慕心呢,趙師弟?”

趙長陵麵色青青白白。

他一拂袖,厲聲:“謝師兄莫開玩笑了。薑姑娘是我師兄的未婚妻,你莫辱了張師兄的名譽。”

謝春山笑一笑,不多說這個話題了,隻是憐憫地瞥一眼趙長陵——

他心裡其實知道,自己師妹的桃花運是很旺的。

偏偏桃花雖旺,薑采卻因性格太直,而鐵樹不開花。她兀自撩了多少男人的心她自己都不知道,還在事後將一切定義為“兄弟患難間的真情”。這樣的姑娘,能夠撩到張也寧,謝春山覺得可能問題出在張也寧身上。

總之,一個個仰慕師妹的男子變成了薑采的“兄弟”也罷,像趙長陵這樣的,明明有點濛濛好感卻因他自己的不甘和遲鈍,而硬生生定義為“有仇”,也是可笑。

謝春山歎氣。

他當初可是算出趙長陵和薑采的曆練會有結果,才推動兩人一起去曆練這事的。但是沒想到卦象的“枯木逢春”之兆,指的不是趙長陵這個曆練者,而是張也寧這個過路人。

某方麵說,趙長陵不過是薑采渡情劫的一個工具人罷了。隻有靠趙長陵,薑采才能結識張也寧。

趙長陵有點兒慘。

慘而不自知。

長陽觀的人可能都不懂情,從上到下修的一個個春心不動。謝春山望望黑壓壓的天幕,決定自己還是不要提醒這個不知道自己喜歡薑采的道修了。

趙長陵壓根不知道謝春山笑而不語的意思。他隻是厭煩地瞪一眼謝春山,默默遠離了一下這個人。他聽說這個人格外風流,女修們都喜歡他、追著他跑……這和長陽觀一貫的清心寡欲修行完全相悖。

趙長陵一本正經地說自己的真正建議:“人間凡人壽數極短,百年之間很多記載都會失傳。但是薑姑娘收服的那些妖,就算不修行,他們很多也可以活幾百年、幾千年,甚至孟極這樣的凶獸,壽數在萬年也大為可期。孟極能活那般久的代價,卻是神智不開,連話都不會說,更不用提化形了。

“孟極這樣的畢竟少見。我相信人間不會有第二個孟極,不會有妖能夠見證幾千年的曆史而同時能夠開口告訴我們。但即使如此,隻要有妖能夠開口,他們能追溯的曆史,要比普通凡人看到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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