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向著魔族,你還在覺得他們可憐,你還覺得也許是他們毀的王城……你一個人族公主,我的姐姐,你居然要為魔族去開天辟地,居然要為魔族去開辟世界。
“你的愛,就那麼博大?我的心,就如此卑微嗎?”
風雲聚攏,道法相戰。棠華來打斷雲升公主,雲升公主施法在關鍵時期,她無法動彈,薑采抽身而來,擋住棠華的攻擊。棠華的眼睛看的是薑采,他一直盯著雲升公主。
他眼睜睜看著他的姐姐在天地消融,一眉一眼,雙手雙足,全都在消失。她身形融入天上的蒲淶海,魔穴打開,天上地下的那些魔王被魔穴們吸去……
棠華一口血吐出,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衝開薑采的阻擋,撲向雲升公主:
“姐姐——”
他撕心裂肺:“要為他們犧牲!你是人族公主,是我人族公主!
“你是我姐姐,你能離開我,能離開你的子民——
“姐姐,要死!我從來,想你死啊。我做的所有,都是想你活下來啊——
“姐姐!”
目下泣血,未能完全與身體結合的先天道體泛著光,從他身上抽離,折磨著他,一重重血痕在他身上浮現,讓他顯得何其狼狽。下方的百姓們惶恐,已完全看呆。
雲升公主消融,垂目,憐憫無比地望著他。
姐弟二人隔著虛空,兀自落淚。
天崩地裂,風雲殘卷,亂發拂麵,他們久久地凝視。
“叮咣”一聲,玉皇劍從天上掉落,墜入人,無人有心看護。
破開天幕的金光一點點消失,蒲淶海巨浪卷來,魔王們被魔穴吸去,包括薑采。魔域初開,天下所有身懷魔氣的人都被吸入,薑采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她幾次施法,隻穩住一刹那。
身入魔穴之際,她隻來得及聲:“也寧——”
下一刻,一道白衣破雲而出,衣袂翩飛似仙,青龍鞭自他袖中飛出,纏向薑采。薑采身一把拽住青龍鞭,魔穴的吸力並未停下。
二人目光一對。
千鈞一發之際,顧上考慮更的,薑采:“走——”
她直接入魔穴,張也寧跟隨她一道入。
漫天海水的魔穴還在擴大,未知之物讓人恐慌。半空中的棠華眼睜睜看著,他要跟隨而入時,謝春山在下方厲聲:“封魔穴!”
魔穴能繼續擴大!
魔穴擴大,魔域席卷整個天地,這就是禍世,而再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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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國王都發生巨變的這一日,是鮫人一族的主成人禮之日。
鮫人追出關,已經做好在成人禮這一日分化男的準備。她自信滿滿,已經為自己雕刻好自己喜歡的容顏。
她偷偷地模仿雲升公主的臉,心虛地希望公主要看出來。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看出來也沒關係。人們以為她和雲升公主是一對姐妹花,這難道有什麼好嗎?
成人禮這日,鮫人一族在海上空燃起煙火,宴請群妖,來觀望主大禮。
而他們的主阿追,翹首以盼,遲遲肯分化男,非要雲升公主到來才肯。
阿追言之鑿鑿:“我們已經說好!殿下說她會來的,她一言九鼎,一會來看我!”
鮫人王被她氣死,又得耐著性子勸她:“雲升公主會來的。你這些日子一直閉關,自然知道,人族和魔族鬨出大矛盾,無極之棄要保住……那魔族攻打王城,人族要懲罰雲升公主。雲升公主這時候估計在扶疏國王城受罰,她會記得你的生辰的。”
阿追理解:“魔攻打王城,又是雲升公主攻打王城。為什麼要懲罰公主殿下?”
鮫人王難以和她說清領袖責任之類的事,畢竟在妖齡上,阿追也才剛剛成年,阿追的心智怎麼能夠理解複雜的人族關係呢?
鮫人王長歎一聲,說:“總之,這些日子我們妖族都要上岸。先看看人族和魔族的情況……阿追,生辰宴能再耽誤。”
但是阿追堅持:“公主殿下來,我分化。”
眾妖一批批來,都勸她。鮫人追遊出海麵,凝望著人族城鎮燈火通的方向。她堅持要雲升公主,而這時候,蒲淶海發生巨變。
海水浪潮掀起,卷向人類城池;海水中,同的地方開始生出吸人的可怕穴口,許妖被吸去……
海上妖族們再顧上鮫人主的成人禮,他們慘叫著紛紛逃命。鮫人也四處逃竄,鮫人王四處吼:“阿追呢?快讓阿追來。出事,這什麼穴會吃妖……”
妖族們躲入海水中敢出來,浪潮滾滾,阿追在海麵上被顛晃得惡心犯吐,可她發現海水奔流的方向是朝著人族城鎮後,又開心起來。
她說可以跟著海水,見到雲升公主!
她要質問雲升公主,為什麼違背誓言,為什麼來她的成人禮!
漫天星海,煙火燃起,海水傾覆又落下,阿追在海水中起伏遊曳。她看到人類城池中的巨變,也看到魔王們被吸入怪穴,同樣看到千千萬萬的魔物們被吸去。
她心想糟,人類居然發生這麼可怕的變化,雲升公主還安全麼?
星火亮起,為主慶賀生辰的煙火在漸漸平息歸來的海水上空燃起絢爛的光。
鮫人們提著靈火燈籠在海中尋找:
“主,主——”
“主,你在哪裡。主,你的成人禮能推啊。”
阿追漂浮在海上,煙火絢爛下,她看到星星點點的道元之光,落入海水中那吃人的魔穴中。那道元之光在生命的後一刻,勾勒出雲升公主的身形。
隔著海水,二對望後一眼。
漂洋過海,跨山躍水,雲升公主到底來見她後一麵。
星火滿滿,煙火爛爛。雲升公主對她微笑:“阿追,成人快樂。”
妖族年輕的鮫人主仰著臉,望著半空中的虛影。潮濕的眼中倒映著星火煙花,也倒映著公主殿下後的美麗麵容。
阿追久久凝望,目轉睛。
“啪——”
後的海上煙火熄滅,海上變得寂靜,幽邃。天幕上,雲升公主的道元之光散去,被魔穴吸入。阿追毫猶豫地追隨,跟著那道元之光,入魔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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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煙過後,世界靜下來。
扶疏國的王都,夜見星火,一場瓢潑大雨無聲而至。
滿園霧迷,茫茫無際。
滴滴答答雨聲中,玉無涯打開窗子,看到向她迎麵投來的玉皇神劍。夜漸深,城漸寂。夜風吹拂她頰畔發絲,她抱臂孤立,傷懷地凝望著那退潮的海水,凝望著雲升公主消散的方向。
“天地生有情,萬重雲山開。縱歌且年,忽然飄零海。
海上辭人,天涯白骨哀。白骨皆逐流,死生休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