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彆說人了(1 / 2)

當戀戀天真無邪的說起之前睡在陽台時,楚森一下子心疼了。

那時,他還不知道戀戀是自己親妹妹。

第一次錄製節目,他隻想到那對人渣重男輕女,沒想到他們連個一個獨立的房間都不給戀戀。

內心的糾結,讓楚森沉默了幾秒鐘。

沉默的幾秒鐘,觀眾也明顯發現楚森神情中透露出自責和內疚,他們也何嘗不是呢?

許多觀眾甚至想,如果自己早一點發現不對勁,或許能讓戀戀少吃點苦。

【當時根本沒往這方麵想,嗚嗚嗚,我承認我眼瞎了,以為是節目組的劇本。】

【我也,想起小戀戀第一期直播,睡在陽台的瑜伽墊上,嗚嗚嗚,不行了,破防了。】

【我以為是節目組故意安排的,為了突出小朋友童言童語,想一出是一出,沒想到陽台就是戀戀睡的房間。】

【我還記得那段直播,後來在正片裡剪掉沒播,當時戀戀那麼天真,笑著說在陽台上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當時還覺得寶貝好浪漫......】

【太心疼小團子了,陽台冬冷夏熱的,原來戀戀早就習慣了沒有空調啊。】

【嗚嗚嗚,太心疼了,還好戀戀被哥哥找回來了。】

【如果大家早點發現不對勁,戀戀或許能更快回家,唉......】

.....

這一段直播,幸虧沒讓楚、王兩家的老爺子看到。

否則,倆老爺子“殺”到現場,把整棟樓買下來的可能性都有。

楚、王兩家的老爺子,剛搭乘私人飛機抵達滬市,楚老爺子被金蘭花電影節的主辦方接走,當天和第二天有電影節的活動要參加。

王老爺子馬不停蹄打了好幾個電話,上了保姆車。

不過,他並不是前往王氏在滬市的分公司總部出席股東會,而是讓司機和助理改了行程,老爺子要先去王氏集團旗下的一家特殊的糕團廠,見一下廠長。

一個原因,是為了偷偷跟著孫子、孫女,以防萬一他們有什麼需要照應的地方。

另一個原因,讓王老爺子很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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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區,水塔房。

楚森讓自己儘量不去想戀戀過去的遭遇,他希望妹妹可以永遠忘掉那一切。

不顧“小摳門精”戀戀的反對,楚森從她手裡拿走裝有生活費的信封,抽出十塊錢遞給“包租婆”。

“乖,哥哥有辦法賺回來的。”楚森揉揉小家夥腦袋。

“那哥哥不要太辛苦呀。”戀戀發現哥哥眼睛裡有血絲,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不會的,哥哥是大人,大人就有用不完的力氣,戀戀可以永遠依靠哥哥。”楚森對戀戀笑笑,接過遙控器,對房東點點頭:“謝謝。”

“頂樓左手邊的第一間房間就是你們的,還有,熱水晚上十一點以後就不提供了,你們算好時間洗澡,彆大半夜來敲我房門。”房東提醒他們,轉身關掉房門。

因為水塔房的特殊構造,導致每一層層高都很高,但是內部結構狹窄,所以樓梯設計的格外陡峭。

也因為水塔房在建的時候就是下麵寬,上麵窄的特殊構造,越往上走,樓梯台階越高,楚森叮囑戀戀慢點爬。

到最後的幾節樓梯,又高又陡,戀戀幾乎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

狹小的走廊有兩扇木頭房門,楚森用鑰匙打開左邊房門。

“吱呦”一聲,推門進去。

屋內潮濕悶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好在,滬市的梅雨季已經過去,空氣中沒什麼明顯的黴味。

房間看上去隻有七八平米左右,有一張寄宿學校用的藍色油漆上下鋪擺在牆角,一個拉鏈壞了的簡易衣櫃挨著床,門口放了一個臉盆架子,牆上有一麵小鏡子,靠窗旁放了一張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家庭裡常用的原木色小書桌。

窗戶旁邊的牆上,裝著個泛黃的窗式老空調。

屋頂有被雨水泡過的痕跡,牆皮也有地方爆開,楚森祈禱這幾天千萬不要下雨。

窗戶估計為了安全,是不能完全打開的,外麵纏了一層鐵絲網。

難看雖然難看,但是楚森對這個設計還是挺放心的。

畢竟隻有家裡有的小朋友,才知道任何美觀都不如安全更重要。

整個“家”,看起來雖然有些破敗,好在布置簡單,應該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楚森剛把整個屋子打量完,用遙控器打開空調,伴隨著轟鳴的噪音聲,屋裡總算涼爽了一點。

他雖說高中三年是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也很少自己乾家務,家裡每周都有鐘點工來打掃。

之前四次旅行,自己和妹妹住的房子雖然“奇葩”,但都是節目組提前收拾好的。

楚森開始回憶家裡打掃阿姨工作的順序,猶豫著,應該從哪裡開始收拾一下屋子。

戀戀已經很自覺地脫掉腳上的紅頭小白鞋,從蛇皮袋子裡扒拉出自己和哥哥的夾角拖,自己穿上後,兩隻小手高高舉起哥哥的大拖鞋跑過來:“哥哥,換拖鞋!”

“嗯,謝謝。”楚森也換下鞋子。

戀戀又抓著哥哥的鞋子,和自己的小鞋子一起,整整齊齊擺放在房門旁邊。

接著,小家夥端起架子上放的臉盆,一本正經地說:“哥哥,我們打點水上來吧?要先把桌子和床擦一下嗎?”

打掃房間,掃地拖地這些基本的家務,戀戀都會乾,已經很有條理的開始構想,要怎麼打掃房間和鋪床。

楚森想起節目組給的時間安排,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點了。

“我們先去洗把臉,收拾的乾淨一點去報道,房間等晚一點回來再收拾。”

“好。”戀戀乖巧地答應著,從蛇皮袋子裡找出乾淨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楚森帶著戀戀去三樓公用衛生間洗漱,自己快速衝個涼,把坐火車穿的衣服脫下來放在盆裡,準備晚上回來再洗。

回到房間,關掉空調,楚森帶著戀戀再次出門,前往糕團廠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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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節目組給出的地址,楚森在小本子上記錄下來,在小區門口乘坐公交車,四站就可以到達糕團廠大門前。

兄妹倆已經花了17塊錢,還剩83塊錢。

為了讓妹妹有安全感,楚森把裝錢的信封,放到戀戀裝麥的斜跨小胸包裡。

等公交車時,戀戀牽著哥哥的手問:“糕團廠離我們這裡還很遠嗎?”

“應該不遠,四站路。”楚森隨口答著,探頭看來的公交車是幾路。

“如果我們走這去呢,能省點錢吧?”戀戀再次化身小“摳門精”,緊緊攥著胸口的小包,猶豫地問哥哥。

“走路至少要走半個多小時,如果你走不動了,我還要抱你,公交車就兩塊錢,你不用票,怎麼這麼舍不得花錢?”

楚森輕輕rua了一把戀戀的小臉蛋,自家妹妹怎麼“扣”成這樣了?

聽哥哥這麼說,小團子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如果自己走不動,哥哥要抱著她,反而會更累,於是,小家夥抿著嘴“閉麥”。

公交車來了,四站路不遠,兄妹二人很快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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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廠房門口,楚森看著大鐵門旁邊掛著的廠名,反複確認了好幾次地址。

沒錯,地址是對的。

老舊的木牌上寫著:太陽花糕團廠。

這一切都很正常,讓楚森吃驚的是,廠名下方有一個金屬牌子,上麵寫著【殘疾人福利工廠】幾個小子。

戀戀還處於看啥都新鮮的階段,小家夥東張西望,顯然不會注意牌子上寫了什麼。

“儂找啥人?”看門大爺從保安亭走出來。

楚森從隨身背包裡拿出節目組準備的“介紹信”,禮貌地說:“您好,我是來員工食堂新來的打雜工,麻煩您,員工食堂從哪裡走?”

大爺架上掛在脖子上的老花鏡,仔細看了看“介紹信”,又摘下老花鏡仔細打量了一下楚森和戀戀。

今天安保主任提前和他打過招呼,上午會有一個年輕男孩帶著小姑娘,來食堂打雜,想必就是他們倆了。

“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大爺熱情地招招手,腰間掛了一長串鑰匙,“嘩啦啦”的響,拖拉著不太利索的右腳帶著他們走進廠房大院。

太陽花糕團廠,規模不大,與其說是工廠,不如說更像是中等大小的作坊。

“我們太陽花糕團廠,是滬市的老品牌了,廠子開了幾十年了,經曆過大的變遷,後來從太陽花副食品廠分割出來,變成私人的廠子。你們看這院子裡的花壇、自行車棚、假山雕塑,都和當年沒兩樣,現在廠的老板和之前的老板一樣,都是大善人,對我們可好了。”

看門大爺很熱情,一路上給戀戀和楚森介紹廠裡的一草一木,像是介紹自己家一樣。

可以看得出來,大爺是真的愛廠。

楚森也是第一次來廠區,和戀戀一樣,見什麼都新鮮。

老人家講得過去的事,對十八歲的少年來說,更像是聽故事一樣。

但是,實話實說,這廠子看起來似乎和九十年代的廠子沒啥太大區彆,甚至四處還透著一股破敗的味道,

“爺爺,那麼高的大樹,也一直長在院子裡嗎?”戀戀小手指了指一棵很高的法桐。

“是啊,我在廠裡乾了一輩子運輸工,年紀大了開不動大車了,退休就來看大門,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那棵樹還是小苗苗呢。”大爺笑著說。

“廠裡,有一部分員工是殘障人士?”楚森輕描淡寫的問道,刻意不讓自己的問題顯得冒犯。

“對,之前的老板是退伍軍人,我們都習慣叫他老領導,一心想著回饋社會,招收一部分有工作能力的殘疾人給廠裡的老師傅當學徒。後來,老領導因病走了,前幾年有新老板接手,就延續了廠子的老傳統。”看門大爺回答的很坦然,耐心地給楚森解釋。

一行人走在廠房旁的大路上,卻不知道,三樓廠長辦公室,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

如果他們能看到的話,還會發現,那個人影看起來有點狗狗祟祟?

楚森似乎察覺到什麼,抬頭看了眼廠房的玻璃窗。

一個人影很快躲到窗簾後,速度之快,還以為當過特種兵!

沒發現什麼異常,楚森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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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長辦公室。

王老爺子輕聲問:“沒發現我吧?”

“沒,走了走了。”胖乎乎的李貴生探頭看看,對躲在窗簾後麵的王老爺子擺擺手。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爺子從窗簾後麵走出來,坐到硌屁股的硬沙發上,開始翻看麵前的財務報表和資料。

這家糕團廠,本是王老爺子老戰友退伍後接手的。

老戰友一乾就是幾十年,他無兒無女也沒娶妻,這輩子,糕團廠就是老戰友的家,廠裡的員工就是他的親人,退伍後把半輩子的心血都投入到這家廠子裡。

老戰友和王老爺子在部隊就是好朋友,知道自己得病以後,打電話希望見王老爺子一麵。

老戰友希望老爺子可以接手這家糕團廠,也不需要王老爺子一直在滬市盯著,就希望糕團廠有個主心骨,彆讓人心散了,平時日常工作也不需要王老爺子操心,廠長會處理。

更重要的原因,是老戰友放心不下糕團廠的那些殘疾人員工,那些人在廠裡乾了一輩子,除了做糕什麼也不會,如果廠子散了,他們就沒工作了,很難再進入社會。

對殘障人士來說,工作是一種收獲尊嚴的方式,一份工作,除了讓他們可以得到經濟來源,更能感受到自己為社會做了一份貢獻,能切實體會到“活著”的感覺。

王老爺子並沒有無償接受這家廠子,五年前按照市場價買下糕團廠,錢都打到老戰友的賬戶裡。

等老戰友去世後他才知道,老戰友的遺囑,把他名下的全部財產都捐贈給社會。

王老爺子這些年身體也不是很好,三年前又因為家裡的小孫女“早逝”,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走出來,滬市的這家太陽花糕團廠他買下來之後,就沒來過第二次。

今天來了,王老爺子才發現,廠子的問題不小。

“小李,廠子一直這麼虧損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王老爺子皺起眉頭,合上報表,儘量讓語氣平和一些:“當年我答應我老戰友,不乾涉你們廠的經營,但是連續三年虧損一點起色都沒有,你有什麼改善的想法嗎?”

“我也知道,這些年都是您給廠子補虧空,才讓糕團廠一直維持下去......”

李貴生撓撓頭,慚愧的笑笑,接著說:“主要是,我個人能力真的有限,現在的經營理念還是按照老領導留下來的思路和方向。現在社會,彆說和五年前比,一年就一個樣,咱們廠的東西真的都是好東西,味道也是傳統的老味道,您嘗嘗就知道了。

比如,清明時節做青團,全滬市都找不到一家,還像我們一樣用鮮榨的艾草汁來做,彆人都是用大麥青汁粉代替了,那個味道比起新鮮的艾草汁,肯定是不一樣的。還有原因,是廠子的成本確實很難降下來,因為咱們畢竟是福利工廠,還要保證殘障員工的早午飯,食堂、班車這些都是必須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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