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江原哲也已經坐上電梯後,古川久彌沙的目光便沒有從門口移開過。
宴會廳的廳門開開合合,終於出現了她期盼已久的人。
江原哲也的麵容比證件照上年老不止一分,四十八歲的年紀卻已開始靠染色來維持黑發——古川久彌沙敏銳地看到了江原哲也滿頭黑發中隱藏的銀白發根。
眼袋烏青,腳步虛浮,整個人處於一種熬夜下的浮腫姿態,顯然他這兩天並沒有睡好。
他這幅模樣,倒是讓古川久彌沙想到了久司容子的前夫渡邊次郎。
——但渡邊次郎那副模樣,多半是因為殺了人後的做賊心虛,那江原哲也呢?
這麼巧,你也殺人了?
迷惑在古川久彌沙心中一閃即逝,現在不是探究這件事的時候。
她現在的任務是在安室透回來前,從渡邊次郎手中拿到久司容子的資料。
係統有些好奇:“宿主打算怎麼做?”
“看我表演。”
古川久彌沙拿起桌上酒杯,朝門口的江原哲也走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紅色的身影微微一傾,與腳步虛浮的江原哲也相撞,手中香檳潑了他一身。
“啊呀,抱歉抱歉。”
古川久彌沙的姿態做得很足,當即抽出手帕來,在對方被潑濕的西裝上擦拭。
“沒、沒事,我自己……”
就在二人手忙腳亂擦著酒漬相靠的那一瞬,古川久彌沙將自己的公安證件借著手帕的遮掩遞到了對方眼前,隨即壓低了聲音,打斷江原哲也的推脫:
“江原先生,我是公安警\\\\察廳的人,想必您已經知道了久司警部的案子,如果您還不知,請不要驚慌——久司警部已經在兩日前殉職。”
江原哲也的動作瞬間僵硬,但好在心理素質看著還行,並沒有當場失態。
古川久彌沙趁熱打鐵:“您現在處於危險之中,請您保持鎮靜,和我離開宴會廳,去往盥洗室,我們會派人將您保護……”
她正想將江原哲也騙出宴會廳,卻不想手腕“啪”地一下被他握住。
古川久彌沙下意識想甩開手,但好在忍住了。她不解地抬頭看他:“江原……先生?”
麵前的江原哲也表情有些激動,連帶著麵部的數塊肌肉都牽扯著微微顫動。
那副激動的麵容上有驚訝,有喜悅,卻唯獨沒有古川久彌沙以為會有的疑惑。
江原哲也的聲音都激動地輕顫:“你、你們真的來了?你們終於來了……”
古川久彌沙:……哈?
*
米花大飯店頂層的直達電梯是隻供VIP客戶使用的透明觀光電梯,安室透半靠在冷硬的玻璃上,被□□遮掩的麵容上不辯神情。
幾十層的高度直達負一層,劇烈的高度差讓他微微耳鳴。
他想到了今天018發到自己公安手機上的那條短信。
不,他想到了這幾天018發的所有短信。
久司容子個人電腦上的資料已經被納塔菲銷毀,這是朗姆親自確認過的事。
他不覺得018有這本事可以同時在納塔菲與朗姆的虎口下奪食。
但是就在那晚,018發了一條短信,說“備份資料可取”。
如果說先前安室透還在疑惑這個“備份資料”到底來源於哪裡,那今天下午後,他的疑問便得到了解答。
018說自己今晚可以取得資料,讓公\\安這邊部署聯絡人前去接頭。
結合今天江原哲也的出現,這一切便很明朗了——久司容子自己的資料被組織銷毀,但江原哲也身上有備份,這份備份資料便是他們可以下手的突破口。
他唯一尚有疑慮的,是018想怎麼獲得江原哲也身上的資料。
就如剛剛所說,米花大飯店的這次暗\\殺行動組織中隻有四人知道,018並不在此列,他應該不知道今晚江原哲也的任務。
那他會從什麼渠道取得資料呢?
或許是江原哲也從機場到米花大飯店的這段路上?又或許是打算等江原哲也參加完宴會回去的路上?
江原哲也的遲到,當中會不會就是這個原因?
不管怎樣,他都得親自去接觸江原哲也,才能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如果018已經得到資料了便還好,但如果018還未來得及和江原哲也接觸……
那他便要趕在納塔菲之前接觸到江原哲也,從他那裡得到資料,然後……
“叮”——
電梯停在了負一樓的停車場,打斷了安室透的思緒,他走出電梯,向停車的方向走去。
*
“……宿主,現在是什麼情況?”
古川久彌沙走在帶著江原哲也去盥洗室的路上,覺得事情發展是不是太詭異了。
誰能想到,她一個真·公\\安警察,要假裝自己是公\\安警察,來完成公\\安警察安排自己臥底在組織內的任務?
係統默默吐槽:“這是什麼究極套娃。”
“比起套娃,我其實更想知道江原哲也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公\\安找上門來一樣。”
古川久彌沙心中和係統說這話,但麵上分毫不顯,與江原哲也一前一後地進了盥洗室,找了隔間鎖好門。
就在她繼續措辭想著怎麼從江原哲也身上套出久司容子的資料時,江原哲也打開了手中公文包,將一個U盤塞在了古川久彌沙手中。
“這位警官,這份資料你拿著,這是容子留下的最後東西——這些對你們一定有用,你一定要將這份資料帶走!”
古川久彌沙:……???
*
安室透取到了久司容子的電腦,乘坐電梯回到頂層,門口的迎賓還記得這位結成大小姐的管家,向他微微一笑便放行。
他推門走進宴會廳,視線在廳中巡梭一圈,卻沒有發現那個十分顯眼的紅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