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掃射暫告一段落,古川久彌沙和衝矢昴從屋簷後微微露出頭,下麵有人指揮著狙擊手從外圍包抄,看架勢要將整棟樓圍成一圈。
衝矢昴俯下身將掛在屋頂洞口的鷹爪勾收了上來,然後將鉤子鉤在屋頂邊緣的瓦片上。
“這棟樓比一般的二層樓建築稍微高一點,大概十米不到,繩子隻有八米長。”衝矢昴回頭看古川久彌沙。
古川久彌沙點點頭,看了眼已經迅速包抄過來的狙擊手,從屋頂上翻下,拉住繩子,順著滑了下去。
當手中繩子即將到頭時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鬆開手,輕盈地跳到了地麵上,膝蓋微微曲起,緩解了下落的衝力。
在屋頂時就已經找好了屋後的一片灌木叢作掩護,落地的一瞬間便已經起步,剛一跑到灌木叢後掩好,身邊的衝矢昴就已跟上,蹲在了她身邊。
二人在沉默中看著兩邊的狙擊手將整個房子圍在當中,緊接著便是一聲聲“喀拉”地拉動槍栓的聲音,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地對準了屋頂,緊接著便發現屋頂上的二人早已沒了蹤影。
一個領頭模樣的人放下槍,對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這隊人便分散開來,訓練有素地分成了幾個小隊,三三兩兩地在附近搜尋起來。
兩人藏身的灌木叢雖位置比較隱蔽,卻並不是完全看不見,被發現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二人壓低身體的同時將手中的槍上了膛,臉上卻仍是見不出有多少緊迫焦急的表情,隻凝神聽著灌木外傳來的動靜。
“在那裡!”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雜鬨,隻見附近的狙擊手頓時動了起來,都朝著發聲處跑了過去。
接著,隻聽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中混合著越野車“嗚嗚”的轟鳴聲從不遠處傳來,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便看見一輛車身被刷成黑色,幾乎隱入黑暗中的SUV朝著這棟房子飆了過來。
異常堅固的防彈車身上被鋪天蓋地的子彈擦除刺眼的火花,“乒乒乓乓”地一路朝二人飆來。
衝矢昴朝天鳴了兩槍,那輛越野車當即一個急刹車,車位漂移出去,停下來的一瞬間門開了開來。
“上來!”
二人在門打開的一刻便鑽了進去,關門的瞬間衝矢昴打光了槍中的子彈,尾隨的三人應聲倒地。
古川久彌沙看了一眼駕駛座的降穀零,還好是變了裝才出門的,她才舒一口氣。
“車上有繃帶酒精嗎?”她開口問。
降穀零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她“鬆田的車。”
他不可能開著自己的車來接應他們,還好鬆田陣平有一輛平時不太開的車,也不在他自己名下。
即便這樣,他仍是摘了車牌才開出來的。
古川久彌沙回憶了一下平時鬆田陣平都將這種東西放哪,然後在車裡翻找一陣,總算找到了急救藥包。
她解開衝矢昴肩膀上剛剛草草包紮的傷口,開始正經給他處理。
“晚上回去吃點消炎藥,以防傷口感染。”
雖然她當時給他取彈的匕首是讓係統消過毒的,但是他的傷口之前沒有好好包紮,很難說會不會出問題。
衝矢昴倒是不在乎這種“小傷”,他隻是撐起身,看向了她的肩膀“你的傷呢?”
前座的降穀零抬頭“你受傷了?”
古川久彌沙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也被子彈擦到了,她掀開那塊破損的衣袖,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
“嘖,不得了。”
降穀零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怎麼了?”
衝矢昴更是直接掰過了她的身體,去看她的傷口。
古川久彌沙笑了一聲,“再不處理都快愈合了。”
降穀零……
衝矢昴……
她隨便拿個棉球擦了兩下,然後貼了個大點的創可貼。
邊抬頭看向了降穀零“正好你也在,零,我建議你馬上從組織撤走。”
古川久彌沙已經不止一次提起了這件事,降穀零看向了她“怎麼了?”
“今天我們碰到了琴酒,他很可能看到了秀一。”
雖然赤井秀一現在是衝矢昴的麵貌,但麵對的是琴酒,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衝矢昴愣了一下“你不是說房間裡沒有攝像頭?”
古川久彌沙搖搖頭“屋頂上的狙|擊手是琴酒。”
她打開了實景地圖,將方位指給他看“根據你子彈入肉的角度,那個方向能完成狙擊的隻有780碼外的這幢大樓——而組織中有能力從那個距離狙|擊的,隻有琴酒一個人。”
衝矢昴沉吟了一會兒“如果是琴酒,第二槍不會打偏。”
古川久彌沙……不是他打偏了,是我用係統的護盾幫你彈偏了。
雖然按照係統的能力,可以直接將子彈彈離身體。
但事出突然,並且在那種情況下,如果完全空槍,反而可能會引起他們兩人的懷疑,係統隻能將子彈彈到了並不致命的位置。
古川久彌沙聳了聳肩“……他的目標是我,他想把我打下去,讓底下的人活捉我吧?”
這其實也是古川久彌沙的猜測——第二槍暫且不論,第一槍如果琴酒想的話,完全可以對準自己而不是衝矢昴,但他沒有,他的準星在衝矢昴身上。
琴酒並不想殺自己。
——這個認知讓古川久彌沙覺得有些荒謬,但事實似乎確實如此。
聽到她的話,衝矢昴微微眯了眼。
“……活捉?”前座的降穀零也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
那樣殺人如麻的琴酒字典裡,居然也有“活捉”這兩個字?
古川久彌沙垂下眼,看似滿不在乎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讓他做夢去吧。”
如果琴酒一心想置她於死地,或許還容易點,但如果他存的是活捉的心,難度便不是翻倍那麼簡單了。
降穀零沉吟一會兒“貝爾摩德……”
古川久彌沙打斷了他“交給我。”
降穀零愣一下“……交給你?”
她補充了一句“我是說,總攻的時候,我有把握把她牽製住,甚至還有可能……”
——甚至還有可能讓她當場反水。
但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畢竟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但用工藤新一來牽製貝爾摩德的計劃,卻是板上釘釘的。
她這話一出,連衝矢昴都側目。
畢竟組織裡除了琴酒那個瘋子,最難對付的就屬千麵魔女貝爾摩德了。
降穀零頓了頓“方便告訴我們你的計劃嗎?”
作為個人的立場,他願意相信古川久彌沙確實有這樣的能力與方法,但是整場行動牽涉眾多,他也不能僅憑盲目的信任便製定計劃。
古川久彌沙十分理解地點點頭“我會告訴你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給我……”
她盤算了一下,“至少兩天時間。”
降穀零想了想,也應了下來“兩天後,我會準備撤退。”
古川久彌沙本想開口讓他儘快,但恰在此時,鬆田陣平的聲音接近了頻道中。
“我們這裡差不多了,防暴隊還在清點人數,不過應該沒有漏網之魚。我粗略看了一下,倉庫裡的貨物藥品太多了,你們說的是哪一種?”
古川久彌沙開口問“都有哪些?”
鬆田陣平有點為難,“看包裝,都是常用藥品的盒子,你讓我分也分不出來。”
灰原哀的聲音接口道“每一種帶一點回來,剩下的全部搬回你們警局吧。”
“這麼多??”鬆田陣平驚呼一聲,“這帶回去能把整個物證倉庫都塞滿了。”
古川久彌沙插話道“除非你想和組織天天在這個倉庫打來回的拉鋸戰,我還是建議你全部帶回警局。”
但凡這倉庫中還有任何一點有價值的東西,組織大概都會想方設法重新奪回控製權,到時候哪怕警方派人在倉庫駐紮,也隻是白費力氣。
鬆田陣平思考了一下,切出了頻道,開始指揮搬運東西了。
說話間,降穀零已經輕易甩開了身後的追兵,將車開回了主乾道。
古川久彌沙在係統的提示下知道身後沒有人跟著,緊繃已久的神經放鬆下來,打了個哈欠,靠在座位上想休息一下。
降穀零看了一眼油表“前麵有加油站嗎?”
古川久彌沙剛剛才看過這附近的地圖,當即脫口而出道“前麵八百米的路口右拐。”
說著她意識到了什麼,看向降穀零,仿佛碰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你出門不加油的嗎?”
——這是他會犯的錯誤??
降穀零隻是緊盯著前麵的路麵,沒有回話。
這輛車本就是鬆田陣平不常開的車,他又因為之前在頻道中聽到了他們的消息而心神不寧,一時倒真是忘了加油的事。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東京郊區的一個小鎮,此刻夜深人靜,路上毫無人煙。
降穀零放慢速度緩緩開進加油站,裡麵隻有一個正坐在凳子上靠著油箱打盹的年輕人,和一個穿著加油站製服製服,拿著掃帚在加油站旁邊的路墩上休息的中年人。
聽見有車的動靜,那個像是清潔人員的員工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低下頭,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拿出香煙,摸索著找出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