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線再一次恢複正常,周圍的一切已經變成了圖書館地下室的布置。
正前方的桌子上,除了金屬本子和那些將他送回那段曆史的物件之外,還貼著一張他親手寫下的紙條——拿幾瓶酸黃瓜回去吃晚餐。
疲憊的搓了搓臉,衛燃看向了正在金屬本子上寫寫畫畫的羽毛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有誰活了下來:
不會熄滅的火光
艾德阿布烏沙,1982年9月13日,為救助受困嬰兒遭坍塌樓板掩埋,因缺乏施救條件,由雪絨花協助飲彈自儘。
拉瑪阿布烏沙,1982年9月17日淩晨,於逃出難民營途中遭長槍黨暴徒槍擊,於加沙醫院手術室內不幸夭折。
熱氣球,無國界醫生組織外圍幫手,於貝魯特大屠殺期間,冒名頂替長槍黨身份,多次往返難民營內外協助難民外逃。
9月17日夜,為掩護同伴逃生,駕駛急救車發起自殺式衝鋒吸引注意力,跳車後遭抓捕虐殺。
縫紉機及搖籃,無國界醫生,1982年9月17日夜,於救助難民逃離難民營途中遭槍擊不幸殞命。
巴解組織戰士烏姆沙希德,1982年9月18日淩晨,為救助妻子及運送麻醉劑冒險返回難民營不幸遭虐殺。
蝙蝠,無國界醫生組織外圍幫手,於貝魯特大屠殺期間,冒名頂替長槍黨身份,多次往返難民營內外協助難民外逃。
9月18日淩晨,為掩護舅舅烏姆沙希德負傷,後藏匿於報廢裝甲車內守護戰爭孤兒。
當日中午,經猶太裔自由記者阿蘭瓦爾塔及無國界醫生雪絨花接應,率戰爭孤兒於當日傍晚撤離難民營,並帶出熱氣球生前拍攝照片底片共計18卷。
蒼蠅,猶太裔自由記者、攝影師,1982年9月18日接受椅澀裂軍方及長槍黨雇傭進入難民營,暗中協助蝙蝠及戰爭孤兒順利逃出難民營。
雪絨花,無國界醫生全科醫生,1982年9月17日淩晨逃出難民營,並率領難民及戰爭孤兒前往加沙醫院尋求庇護,後偶遇組織幫手蝙蝠。
當日,帶領戰爭孤兒隨蝙蝠前往碼頭彙合自由記者阿蘭瓦爾塔,躲藏於碼頭集裝箱內躲避戰火。
18日上午,以實習記者身份,隨自由記者阿蘭瓦爾塔重回難民營,暗中接應蝙蝠等人。
20日,雪絨花結束人道主義救援任務,離開籬笆嫩返回奧地利。
漢瓦德卡尼及達拉爾阿巴斯等戰爭孤兒,逃離貝魯特大屠殺後,同於20日動身,隨蝙蝠前往法國科西嘉島生活。
1982年9月22日,自由記者阿蘭瓦爾塔試圖刊發熱氣球生前拍攝難民營慘劇照片前夕,於貝魯特港口臨時辦公室內,遭椅澀裂暗殺及縱火。
9月23日,蝙蝠獲悉噩耗後緊急通知雪絨花切斷聯係,並於利馬索爾臨時秘密安葬縫紉機夫婦,並將底片原本藏匿於棺槨內。
9月26日,蝙蝠於科西嘉島家中遭椅澀裂特工持槍闖入,於激戰中擊斃擊傷敵人8名,直至掩護漢瓦德等戰爭孤兒經地下暗道逃至隔壁熱氣球家中,引爆天然氣管道,與敵人同歸於儘。
9月27日,漢瓦德等戰爭孤兒由蝙蝠及熱氣球生前戰友秘密接走至意大利撒丁島隱姓埋名。
同年10月,雪絨花因無法走出貝魯特回憶患嚴重心理創傷,後因接連獲悉自由記者阿蘭瓦爾塔與蝙蝠噩耗,漢瓦德等戰爭孤兒失蹤消息打擊精神失常。
1982年12月17日,受祖父為救助滑雪客,不幸遭遇雪崩離世刺激,雪絨花於奧地利格拉茨家中農場飲彈自儘,遺有養子艾德霍勒。
“嘭!”
早已看的目眥儘裂的衛燃狠狠一拳錘在了桌子上,但那支金屬羽毛筆卻根本不受任何影響,繼續刷刷刷的寫著未完的故事:
1992年7月,漢瓦德卡尼自維也納大學醫學院以優異成績畢業,並於當月,以無國界醫生身份返回巴勒斯坦開展人道主義救援,代號縫紉機。
1993年7月,達拉爾阿巴斯自維也納大學醫學院以優異成績畢業,並於當月,以無國界醫生身份返回巴勒斯坦開展人道主義救援,代號搖籃。
1998年7月,房東之子奧馬爾薩拉赫自維也納大學醫學院以優異成績畢業,並於當月,以國際醫生身份返回巴勒斯坦開展人道主義救援,代號熱氣球。
2000年7月,房東之女蘇索薩拉赫自維也納大學醫學院以優異成績畢業,並於當月,以國際醫生身份返回巴勒斯坦開展人道主義救援,代號蝙蝠。
2007年7月,艾德霍勒以自由記者身份長期駐紮加沙地區進行新聞報道,代號雪絨花。
同年12月17日,艾德霍勒意外結識漢瓦德等人且相認,並於當月底結為守望同盟。
2009年1月,艾德霍勒於加沙地帶開展新聞報道期間,為救助戰爭孤兒死於鑄鉛行動空襲,屍骨無存。
寫到這裡,這支金屬羽毛筆再一次另起一行,先是寫下了一串塞浦路斯的利馬索爾的詳細地址。
接著,它又在第二行寫下了一個位於奧地利格拉茨的詳細地址和一串電子郵箱地址以及衛星電話號碼。
頗為特殊的是,這串地址後麵有個為期十天的倒計時,而且聯係人的稱呼,竟然是“蒼蠅”!
這是
沒等攥緊拳頭的衛燃反應過來,這支金屬羽毛筆在這一頁最後寫道,“我們隻是想在那片沒有明天的土地上燃起一道不會熄滅的火光,用那道光點亮黎明前的黑夜,等待天亮後,那片枯涸的土地能開滿聖潔勇敢的雪絨花。”
在衛燃絕望的注視下,淡黃色的紙頁翻到了背麵,那支金屬羽毛筆也在那個紅色的漩渦之下,寫出了一段讓他忍不住顫栗的文字,“繼續給我講你在戰場上的那些故事吧”。
沒等他把手伸向那片漩渦,這漩渦的紅色卻在那段文字寫好的同時開始褪色,最終變成了濃烈的讓他下意識繃緊神經,以為又會被送去哪個曆史片段的白色。
在這白色的漩渦之上,還有個同樣足有10天,精確到秒的倒計時。
看了眼完成工作進入賢者時間的羽毛筆,衛燃試著碰了碰那個白色的漩渦。
不出意外,手根本就伸不進去,裡麵的東西,自然也根本取不出來。
同樣是十天.難道是在催著我去奧地利的那個地址嗎
一番苦思無果,內心已經被絕望填滿的衛燃將紙頁往前翻,取出了照片旁邊紙袋子裡的照片底片。
可惜,縱然他在那段曆史裡拍完了身上所有的膠卷,但這裡卻僅僅隻有那幾張和不同人的合影的底片——裡麵沒有一張有他存在。
煩躁的收起了金屬本子,他取出打火機燒掉了貼在桌子上的便利貼,招呼著守在外麵的狗子貝利亞,又隨意拿了兩瓶酸黃瓜離開了地下室。
鎖上厚重的防爆門點燃了一顆香煙,衛燃還沒來得及將第一口煙吸進肺裡,卻發現圖書館的新任安保隊長阿波利先生帶著他的關門弟子,那個新名字叫做柳波芙的蘚族姑娘走了過來。
“你們的兔兒騎客人離開了”
阿波利笑著朝衛燃打了聲招呼,隻不過,不等衛燃開口,他卻皺起眉頭,換上了法語嚴肅說道,“和我來”。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那輛藏著無數秘密的dt30運輸車,順便又換上了俄語說道,“柳波芙,你在這裡等一下。”
“好的老師”柳波芙恭敬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這老家夥怎麼突然變臉,但衛燃還是將手裡拿著的酸黃瓜交給了柳波芙幫忙拿著,邁步跟著阿波利鑽進了運輸車尾部的生活艙裡。
“你剛剛殺人了”阿波利不等關上房門便嚴肅的問道。
衛燃不由的一怔,下意識的問道,“怎麼這麼問”
“你的身上一股殺人之後才有的臭味”阿波利格外嫌棄的哼了一聲。
聞言,衛燃下意識的將衣袖湊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彆聞了,是你自己散發的味道。”阿波利招呼著衛燃在桌邊坐下來,“你真的殺人了”
“當然沒有”
衛燃攤攤手,身上的氣質也變得陽光了許多,“我隻是去地下室拿了兩瓶酸黃瓜等下晚餐的時候吃。”
“你該趁著戈爾曼活著的時候和他聊聊的”
阿波利哼了一聲,最終還是提醒道,“維克多,你似乎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
“是嗎”衛燃平淡的笑了笑,整個人的氣質也漸漸趨於平和。
沉默片刻,阿波利搖搖頭,站起身說道,“我老了,可能眼花了。”
“是嗎.”
衛燃再次嘟囔了一聲,跟著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換了個話題,“你剛剛準備去做什麼”
“去你家裡吃晚餐”
阿波利拍了拍掛在腰帶上的對講機,站在生活艙的門口答道,“是阿芙樂爾的邀請,今天吃的似乎是華夏餃子,我們準備過去一起幫忙。”
“確實如此”
衛燃見對方不急離開,索性也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生活艙門口的金屬台階上,摸出香煙盒問道,“要來一支嗎”
“當然”
阿波利接過煙盒抽出一支點燃,順手將剩下的大半包香煙揣進了他自己的衣兜裡。
“那個兔兒騎廚師離開了”阿波利再次問出了衛燃還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
“離開了”
衛燃往旁邊挪了挪,給對方讓出一半的位置,等他坐下來這才問道,“你似乎很喜歡兔兒騎菜”
“他的廚藝確實不錯”
阿波利理所當然的說道,“如果不是沒時間,我甚至打算和他學學廚藝呢。”
“你確實該學一學”
衛燃不由了咧咧嘴,朝著遠處捧著倆酸黃瓜罐頭老老實實站著的柳波芙揚了揚下巴,“你的學生讓你滿意嗎”
“非常勤奮的姑娘”
阿波利漫不經心的評價道,“她以後說不定會成為一個科學家的。”
“俄羅斯的科學家”
“無所謂”
阿波利顯然有自己的衡量標準,“俄羅斯或者烏可爛都無所謂,哪怕是你們華夏的科學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