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兵或者英雄(1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3985 字 8個月前

安靜的教室裡,衛燃盯著桌子對麵的尼古拉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如實說道,“我查到的記錄,您曾經是頓河19號陣地的通訊員。根據這條線索,我還查到您曾就讀於蘇沃洛夫少年軍校,並在戰爭結束後被派往東柏林工作。但在那之後,您的線索就斷了。”

尼古拉微不可查的點點頭,並沒有繼續追問線索斷了之後對麵的年輕人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隻是重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寡淡無味的摻水伏特加,這才繼續說道,“那麼你想知道些什麼?”

衛燃將桌子上的相框往對方身前推了推,“關於頓河19號陣地的戰爭,以及一切您願意告訴我的曆史。”

尼古拉放下杯子,緩緩的站起身走到窗邊,沉默不語的看著窗外的院子,許久之後,這才用滿是遺憾和懊悔的聲音說道,“我...是19號陣地的逃兵。”

衛燃猛的抬起頭,“您...”

尼古拉歎了口氣,顫抖的說道,“我確實曾是頓河19號陣地的郵差。但在1942年7月28號上午,也就是頓河19號陣地被德軍攻破前,我就離開了那片陣地。”

“7月28號?!”

衛燃“騰”的一下站起來,顫抖著追問道,“尼古拉先生,您剛剛說是哪天?7月28號號?您是在7月28號離開的19號陣地?您沒記錯?!”

尼古拉奇怪的看了眼衛燃,索性徹底轉過身背靠著窗台說道,“就算忘記我的生日,我也不會忘記這個時間。”

相比尼古拉眼神裡的堅定,衛燃內心卻已經泛起滔天巨浪,在他經曆的19號陣地裡,尼古拉在23號就已經被自己哄騙到了大後方。而28號這天,恰恰是在19號陣地被攻破前,阿留申直言自己可以當個逃兵的時間!

難道說那些信已經被尼古拉帶走了?

衛燃心中一動,正要說些什麼,尼古拉卻點上顆煙繼續說道,“但是直到斯大林格勒戰役結束,甚至直到二戰結束、直到今天,我都不敢再回到那裡,更不敢回憶在那裡發生過的一切。”

“抱歉...”

衛燃站起身,他此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或許並不該過來和尼古拉見麵,關於19號陣地的一切對於自己來說或許隻是一段時長一周的記憶片段。但顯然,對年邁的尼古拉來說,那段記憶絕對算得上刻骨銘心卻又撕心裂肺。

尼古拉在煙霧繚繞中不在意的擺擺手,語氣飄忽不定的繼續說道,“那時候我才13歲,是頓河陣地野戰郵局的戰地郵差,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信件送到每個還活著的士兵手上,再把他們寫的信投送到戰地郵局,偶爾還要幫忙搬運炮彈或者傷員甚至屍體。

年輕人,你肯定不相信,那時候雖然每天都要在滿是傷員和屍體的戰壕裡來回跑上無數遍。但給那些士兵送信,給那些不識字的士兵讀信甚至幫他們寫信的回憶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寶貴的回憶。”

尼古拉喃喃自語的講述中,站在窗前那個蒼老但卻壯碩的背影漸漸和當初那個乾瘦的小郵差融為一體、此時衛燃已經肯定,這位已經垂垂老矣的尼古拉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讓衛燃患得患失的是,對方關於19號陣地的回憶卻和自己的經曆大相徑庭。在尼古拉的記憶裡,當時野戰郵局確實曾經應阿留申連長的求助支援了14號、18號和19號陣地,但他根本沒有提到“郵差維克多”這個人。

甚至就連當初把19號陣地士兵的家書交給他,並讓他跟著大後方一起轉移的人,也並非郵差維克多,而是女記者卓婭。

而且就像尼古拉最開始提到的,他並非7月23號離開,而是一直堅持到了7月28號的上午,才在阿留申連長的強製下,無視了斯大林當天發布的第227號命令,以一個郵差的身份,借口傳達信件的為借口,從19號陣地活著逃回了大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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