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讓我洗個手,如果有白大褂和口罩,給我一套,另外還需要一個寬敞的房間。”
“陳護士!”這高瘦的負責人立刻喊來一個年輕的護士,將衛燃的要求傳達下去,隨後親自領著他走進了最裡間的一間房子。
等他放好藥箱點上煤油汽燈,那名看年齡最多也就20歲的護士已經端來了一盆清水,而在她身後跟著的另一個護士,也捧來了一套白大褂。
仔細的洗過手換上白大褂戴好口罩,衛燃一邊往手上戴橡膠手套一邊說道,“抬進來吧”
“我能問問你是...”
衛燃抬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那位負責人,低下頭一邊繼續做著術前準備一邊斬釘截鐵的答道,“華夏人”。
對方歎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將一個大腿中彈不斷哀嚎的年輕戰士抬了進來,“需要助手嗎?”
“一個就行”衛燃說話的同時,已經從藥箱裡拿出一支嗎啡紮在了傷員的身上。
“小陳,你留下幫忙。”那負責人見傷員的哀嚎漸漸停了下來,終於往後退了一步。
在那位年紀比穗穗還小的陳護士幫助下,衛燃沉下心來,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手術,同時嘴上不停的問道,“會縫血管嗎?”
那位頗有些手忙腳亂的陳護士搖搖頭,在意識到衛燃的注意力全在傷口上時,立刻有追著答道,“不會。”
“縫合肌肉和上皮組織呢?”衛燃問話的同時,已經鉗住了劈裂的血管準備縫合了。
“不會”陳護士失落的答道。
“沒關係,注射會嗎?”衛燃一邊縫合傷口一邊問道。
“也...也不會...”陳護士的語調已經帶上了哭腔,“我隻接受了兩天的培訓。”
“包紮會嗎?”衛燃再次問道。
“會!我會!”年輕的陳護士忍著淚水答道,這也是她唯一能勝任的工作。
“會包紮就行了”
衛燃抬頭看了眼對方烏黑的眼珠,重新低下頭,一邊縫合傷口一邊說道,“把眼淚憋回去,接下來我一邊縫合一邊教你,能學多少是多少,跟不上沒關係,多做幾次就會了。”
“謝謝!謝謝!”陳護士忙不迭的說道。
接下來,衛燃語速極快的講解著手上的操作,同時一絲不苟的仔細縫合了破裂的血管和撕裂的肌肉,儘可能的不給那位年輕的傷員留下難看的傷疤,那怕...他也許根本沒辦法從這場圍城戰裡活下來。
最後將包紮工作交給了那位陳護士,衛燃給傷員注射了一針在這個時代無比珍貴的青黴素。
隨著第一個傷員被抬出,那位高瘦的負責人也跑了過來,在檢查了一番傷員的狀況之後,立刻扒著門口說道,“能不能來外麵做手術?”
“去外麵?”衛燃不明所以的抬起頭,見對方指了指掛在頭頂的煤油汽燈,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將雙手舉在胸前走出了房間。
那位負責人趕緊幫忙把放著急救箱的小茶桌抬出去,隨後又喊來一個護士,幫忙把煤油汽燈挪到了外麵寬敞的大堂。
在這明亮的冰藍色燈光下,其他傷員的救治工作也得以加快,而衛燃負責的臨時手術台上,也送來了第二位傷員。
逐漸加深的夜色中,急救箱裡的各類藥品被越發吝嗇的衛燃飛速消耗,原本一整支的嗎啡,在他的指示下,被那位陳護士用針管從鐵皮針劑裡吸出來,一次隻用半支,而那些封裝在安瓿裡的青黴素,一次更是隻用三分之一。
但即便如此,隨著藥箱裡的藥品逐漸減低,衛燃救治傷員的過程,也越發的艱難。
終於,當注射器裡的最後一點嗎啡和最後一點兒青黴素全都被推進最後一名傷員的體內時,門外的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
“當啷!”
衛燃將染血的鑷子丟進托盤,示意跟著自己忙了一晚上的陳護士包紮傷口之後,朝著滿地的傷員和那些仍在忙碌的醫生護士們深深鞠了一躬,隨後在眾人的不解中,獨自一人搖搖晃晃的走出中藥鋪,順著石板路越跑越快,最終消失在了一個小巷子裡。
當滿眼血絲的衛燃從巷子另一頭兒鑽出來的時候,已經脫掉了身上染血的白大褂和厚實的口罩,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城東關的陣地。
昨晚做的那些,已經是他能幫上的極限。沒了那些特效藥品的支持,他或許還不如留下來的藥箱和那盞亮了一整夜的煤油汽燈有用,與其在藥鋪裡幫不上什麼忙,倒不如去殺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