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的!”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人湊過來說道,“記者同誌,幫我也把照片寄回家裡吧!我已經有四個月沒有收到家裡的信了,我想讓我的兒子和妻子知道我還活著,我家在斯大林格勒的...”
“你家在哪?斯大林格勒?!”
衛燃皺起了眉頭,1942年的九月份,除了勒熱夫像個絞肉機一樣吞噬著交戰雙方的士兵之外,此時的斯大林格勒同樣是個深不見底的血肉磨盤!
“對!斯大林格勒!”
這個中年男人卻是歎了口氣,語氣絕望的說道,“我知道斯大林格勒也在打仗,但我相信,他們一定還活著!”
“他們肯定還活著”衛燃語氣肯定的說道,“他們肯定還活著。”
“我猜他們肯定也還活著”
這個中年男人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封口的伏特加玻璃瓶,指著裝在裡麵的那張黑白合影說道,“看,那是我的妻子維塔莎,那個小夥子是我們的兒子伊萬,他半年前就去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做學徒了,這個酒瓶子裡的伏特加,就是他用賺到的第一份工資給我買的。雖然酒被我們喝掉了,但這個瓶子,我一定會帶回去重新裝滿伏特加的。”
衛燃張張嘴,語氣越發肯定的說道,“等戰爭結束之後,一定要讓這個小夥子拿出一個月的工資買足夠多的伏特加,請我們所有人都喝一杯!”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這個中年士兵將那個裝著一家人合影的酒瓶子重新用一塊似乎從德國人身上拔下來的衣服袖子包好放回兜裡,慷慨的說道,“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去我家做客,我讓我的兒子拿出半年的工資請你們喝伏特加,像喝水一樣不限量供應!”
“如果現在能喝上一口伏特加,就算以後讓我工作一整年來還債都沒問題。”
一個正在用大毛刷子清洗德軍靴子的士兵調侃道,“當然,那份工作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負責清洗從德國佬的屍體上扒下來的靴子了。我都懷疑德國人是用馬尿洗腳的,我的鼻子都快得腳氣了。”
“清洗靴子總比去戰場上脫靴子安全一些”
又一個衛燃還沒來得及問名字的士兵說道,“有沒有洗乾淨的靴子,給我們的記者同誌挑一雙大小合適的,我想大家肯定沒意見。”
“隻要他等下能給我拍一張照片,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寄回家裡,就算我現在去戰壕外麵找德國佬借一雙都沒意見!”
在眾人的哄笑和調侃中,衛燃哭笑不得的收到了來到這裡的第一份禮物,一雙二戰德軍摩托化部隊配置的長靴。
沒等他把這份濕乎乎的長靴烤乾,有著“藝術家”稱號的托尼亞也穿著一件乾淨的大衣找了過來,在他的胸口位置,還彆著唯一的一枚勳章。
將手中的靴子放在一邊,衛燃趕緊拿起相機,光著腳給托尼亞拍下了一張照片,隨後又耐心的等著其他士兵穿上那件乾淨的大衣,彆上屬於他們自己的勳章,近乎排著隊站在了鏡頭前。
而在同一時間,托尼亞也接過衛燃遞給他的塑料皮本子,認真的記錄下了每一個拍過照片的人的地址。
隻等著將這十幾號人拍完,那個家在斯大林格勒的中年軍人說道,“藝術家,給我們唱一首歌吧!”
“對!唱一首歌吧!”周圍的士兵慫恿道。
“那就唱一首《神聖的戰爭》怎麼樣?”托尼亞清了清嗓子問道。
“這狗屎一樣的戰爭已經折磨我們好幾個月了,就彆把它唱出來了。”
一個年輕的士兵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而提議道,“藝術家,唱一首紡織姑娘吧,或許其他隨便什麼姑娘都可以。”
“對!唱一首紡織姑娘吧!”其餘人一致的讚同道。
“那就紡織姑娘!”托尼亞再次清了清嗓子,邁步站在一個木頭箱子上開始了他的演唱。
漸漸的,周圍忙碌的士兵們全都暫時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看了過來,甚至還有幾個用手裡的能找到的東西敲擊著周圍能看到的東西一起打著拍子。
漸漸的,周圍一起跟著唱的士兵越來越多,歌聲也越來越嘹亮乃至蓋住了對麵德軍陣地那些大喇叭裡一直沒停過的挑釁和汙言穢語。
漸漸的,對麵德軍陣地的大喇叭也停了,這片潮濕血腥的陣地,似乎已經成了托尼亞個人演唱會的專屬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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