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思緒中,衛燃駕駛的越野車已經將伏爾加河對麵的勒夫熱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並不算平坦的公路兩側的景色,也從耕地和廠房重新變成了茂密的鬆林。
終於,當衛星導航提示已經到了距離目的地最近的位置之後,幾乎一路都在走神的衛燃在這條從森林中穿插而過的公路上緩緩踩下了刹車。
將車停在路邊,衛燃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拿出在勒熱夫買到的向日葵和伏特加,隨後又掏出個手持GPS打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了覆蓋著薄薄一層積雪的針葉林。
沒等走上幾步,他卻已經把這裡和不久前的經曆對上了號。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天意,這裡竟然就是當初他們一行人和受傷的喬亞分開,決定繼續尋找德軍火炮陣地的位置。
掃了眼GPS上自己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衛燃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之後,揮手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那輛白色塗裝的半履帶摩托車。
抬腿做進駕駛位,熟練的啟動引擎之後,衛燃駕駛著這台老古董,在發動機的轟鳴中慢悠悠的穿行在茂密的針葉林裡。
僅從周圍那些鬆樹上殘存的刀割痕跡以及一次次愈合的樹皮就知道,這裡或許每年都會有人來采收鬆脂,這倒是個好消息,至少不用擔心不小心碾壓上二戰時期遺留的地雷之類的危險物件。
一路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衛燃駕駛著半履帶摩托越過一條結冰的小溪之後,最終停在了一棟早已坍塌,僅僅隻剩下一個石頭堆砌的壁爐和煙囪的木頭房子殘骸附近。
這座宛若廢墟一樣的木頭房子周圍地表覆蓋的積雪上,除了一些不知名動物留下的一串串腳印之外,根本就沒有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顯而易見,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收起熄火的半履帶摩托,衛燃繞著這棟木頭房子的殘骸轉了一圈,很快便在距離房子不遠的一顆鬆樹下麵,看到了一塊有些許歪斜的石頭墓碑。
從金屬本子裡拿出那把極少用到的抗日大刀,衛燃砍來一些鬆枝當作掃帚,將這塊墓碑周圍的積雪打掃乾淨,隨後又將叢生的乾枯雜草清理掉,最終總算看清了鑿刻在墓碑上的文字。
這塊並不算大的墓碑上,僅僅刻著“雷夫裡”、“達尼拉”以及“拉諾”這樣三個名字,而在這三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名字下麵,似乎還刻著些什麼。
用刀尖掘開墓碑下沿周圍凍結的泥土,一行簡略的俄語清晰的記錄了這三個人曾經做過的一切——他們用生命保衛了勒熱夫。
歎了口氣,衛燃收起手中的抗日大刀,從背包裡拿出一瓶冰涼的伏特加和三個杯子,將其一一倒滿之後擺在了這座早已經被遺忘的墓碑前,隨後又拿出那束仍在綻放的向日葵放在了墓碑的邊上。
在墓碑前默默的矗立了片刻,衛燃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邁步走向了不遠處那棟僅剩下些許殘骸的木頭房子。
這座房子唯一還算完好的,便隻剩下了那個石塊壘砌的壁爐。被積雪覆蓋的灶膛裡,還用三塊磚頭支著一頂鏽跡斑斑的德軍頭盔,這唯一來自二戰時的遺物,或許已經是這座木屋關於那場戰爭唯一的記憶。
沒動那頂鋼盔,更沒有取出那台半履帶摩托,衛燃沿著來時留下的履帶印記,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了森林外蘇聯時代修建的公路。
用了一個多小時離開這片安靜祥和的森林,衛燃鑽進車裡休息了片刻,隨即立刻調頭開往了莫斯科的方向。
能找到達尼拉三人的墓地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接下來就看看金屬本子提供的那個位於莫斯科的地址裡又有什麼在等著自己了。
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回勒熱夫給車子加滿了油,衛燃沒有過多耽誤時間,立刻繼續開往了莫斯科的方向。
循著金屬本子的提供的地址,他在一片看起來頗有年頭的街道儘頭踩下了刹車。
就在車頭左前方,路對麵不遠的位置有一家並不算大的店麵,已經有些許褪色的廣告牌上,羅列著包括照相、打印以及靈車租賃在內各種經營範疇。而在它的對麵,也就是衛燃的正前方,則是一座看起來和這條街道一樣有年頭的醫院。
而在門口的一側,除了一輛蘇聯時代生產的老拉達汽車之外,還有一輛擦拭的格外乾淨的黑色依維柯廂車。
隻不過,此時正有一條不知道誰家養的哈士奇,正撅著一條腿,把那輛依維柯的輪胎當作了需要施肥的小樹,酣暢淋漓的澆上了一泡也許很快便會凍結成漂亮琥珀的尿液。
思索片刻,衛燃召喚出了金屬本子,取出和鬥篷以及靴子放在一起的相冊,從裡麵隨意選了一位士兵的照片底片,用車裡找到的一張報紙仔細的包好揣進了兜裡。
推開車門,衛燃穿過馬路之後,不急不緩的推開了這家店門的玻璃門。
“拍照還是打印?或者租車?”一個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多歲的姑娘停下正在演奏的手風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