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運氣不錯”
阿麗薩將那顆子彈頭又塞回了兜裡,慶幸的說道,“等以後有時間了,我要想辦法在上麵打個洞用繩子穿起來當項鏈戴。”
“阿麗薩,剛剛開飛機丟炸彈的那個人是誰?”衛燃指了指頭頂,“那顆炸彈的威力可很大。”
“那是我的哥哥和我的嫂子”
阿麗薩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小崇拜,“那顆炸彈肯定是我嫂子做的,打仗之前,我和我哥哥給大家用飛機噴灑的農藥和化肥也是她調配的。”
“真是厲害”
衛燃感慨的念叨了一句,不久前的從天上丟下來的那顆炸彈可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否則的話,這場戰鬥不可能這麼容易打下來。
“你在斯拉瓦大叔他們營地的采訪怎麼樣了?”阿麗薩饒有興致的問道。
“大概快結束了吧...”衛燃含糊不清的答道,按理說這次回歸任務自己應該算是全都完成了,但什麼時候能回去,卻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阿麗薩扭頭看了眼前麵那輛爬犁上有說有笑的伊萬和謝爾蓋,猶豫片刻後低聲問道,“他們倆...還不知道吧?”
衛燃搖了搖頭,“看樣子應該是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瞞不了多久吧...”
阿麗薩聞言歎了口氣,“吉安娜姐姐是個好人,舒拉大哥也是個好人,我們都得到過他們的幫助。”
衛燃搖搖頭,借著挎包的掩護從金屬本子裡拿出隨身酒壺抿了一口,隨後遞給了身邊的阿麗薩。
後者接過酒壺仰頭灌了老大一口,隨後便被嗆得連連咳嗽,一張帶著些許擦傷的小臉也被憋的通紅。
“第一次喝酒?”衛燃詫異的問道。
阿麗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喘勻了氣兒之後又小小的抿了一口,隨後將酒壺還給了衛燃,“一點都不好喝。”
“確實不好喝”
衛燃收起酒壺,看著兩側倒退的茂密植被,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好,阿麗薩也好,甚至其他車子上的傷員和遊擊隊戰士,大家都在默契的尋找著可以分散注意力的話題,努力不讓臉上的悲傷流露出來,努力不去回想那些已經死去的同伴,但顯然,這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難捱的等待中,伊萬和謝爾蓋乘坐的爬犁以及那些傷員們都跟著奧夫傑伊走上了另一個方向,而馱運屍體的爬犁和一些衛燃見過、沒見過的遊擊隊員們,則返回了衛燃最早生活過的那處營地。
在越來越大的雨勢中,滿載著屍體的爬犁跟隨著斯拉瓦駕駛的半履帶摩托停在了露天教室所在的那顆樹下。那樹上釘著的木頭板子上,吉安娜老師親手繪製的五線譜和音符仍舊清晰可見,但那個曾經每天帶著孩子們上課唱歌的老師,卻已經躺在了爬犁上失去了呼吸。
“開始吧”斯拉瓦疲憊的揮揮手,慢騰騰的從摩托車上走了下來。
那些幸存的遊擊隊員們聞言,小心翼翼的將爬犁上的屍體抬進了一個個窩棚關上門,然後掘起入口兩側的泥土將門擋上,隨後又默不作聲的抽出刺刀,在這些地窩棚附近的樹乾上,認真的刻下死去的人的名字和具體的時間。
至於那些沒有名字的,則刻上那女和時間,以及一句有力的“這些注定被忘記的人,曾為了蘇維埃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吉安娜老師的窩棚門口,斯拉瓦大叔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像個蒼老的父親一樣,親手將舒拉和吉安娜兩人殘破的屍體送了進去。親手幫他們關上簡陋的木門,又親手掘開泥土將門擋住。
最後,這個沉默木訥的老人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和一盒火柴,又從包裡掏出了一頂棉質坦克帽,將它全都放在了窩棚門口那顆橡樹的枝丫上。
直等到這個老人用刺刀在樹乾上刻下了吉安娜和舒拉的名字以及犧牲的時間。眾多遊擊隊員也已經在露天教室下集合完畢。
“敬禮!”
斯拉瓦大叔嘶啞著嗓子喊了一句,默默的抬起了手臂,而他身後的那些遊擊隊員們,則強忍著的眼淚,將手中的步槍或者衝鋒槍對準夜空扣動了扳機。
三次清脆的槍聲過後,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斯拉瓦轉過頭,帶著也一絲絲的祈求朝衛燃問道,“維克多...記者同誌,會有人記的他們嗎?會有人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嗎?”
“會的,肯定會的。”衛燃斬釘截鐵的做出了保證,“沒有人會忘記他們的,那些生活在未來的人,會記得他們的。”
“那就好,那就好...”
斯拉瓦疲憊的轉過身,蹣跚著走到半履帶摩托的邊上,“我們回去吧,維克多,阿麗薩,吉安娜和舒拉的事情...彆讓那些孩子們知道,他們...已經夠可憐了。”
“我明白”衛燃和阿麗薩不分先後的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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