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馬家的聚餐隨著最後一次舉杯宣告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趁著季馬的父母將吃剩下的飯菜分給那些扛著桌椅準備往回走的村民,衛燃也幫著季馬,將喝了不少酒的老師以及在製片廠工作的師姐們送進車裡,再由那些特意沒喝酒的小混混小太妹駕車,將他們一起送回了紅旗林場。
“你們不留下來?”季馬分給衛燃一顆煙問道。
“地下室裡還有客人等著呢。”
同樣沒喝多少酒的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香煙點上,目送著卡堅卡姐妹將喝了沒幾杯便醉了的穗穗送進車裡,又等她們將那個小姑娘也抱進車裡,這才問道,“你和瑪雅今天要不要過去湊湊熱鬨?”
“去不去?”季馬朝拎著酒杯的瑪雅問道。
瑪雅聞言笑了笑,一口喝掉僅剩的杜鬆子酒,將杯子拋給了季馬,乾脆利落的鑽進了車廂裡。
“我們也上車吧”衛燃說著,第一個鑽進了自己那輛裝甲皮卡。
直等到季馬和父母打過招呼也跟著鑽進後排車廂,安置好了那幾個醉鬼的安菲薩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隨後從她的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子遞給了衛燃。
“這是從那個摸進家裡的女孩身上搜出來的”
安菲薩說話的同時,已經啟動了車子,跟著前麵的裝甲商務車開出了季馬家的院子。
“烏可爛人?”
衛燃看著從兜裡掏出來的護照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本護照的主人是個名叫洛拉·蔻卡的姑娘,來自烏可爛的哈爾磕夫,按照這上麵的出生日期推算,她甚至都還不到17歲。
再看看紙袋子裡其餘的東西,還有一台看起來已經用了有些年頭的智能手機,以及一份體檢報告。
“體檢報告是我從她的手機裡翻出來然後打印的”
安菲薩不等衛燃詢問便主動解釋道,“應該就是另一輛車裡那個小孩子的,我和妹妹觀察過她的舉動,確實像是有自閉症,和體檢報告上說的完全一致。”
匆匆掃了兩眼紙上打印的報告,衛燃將其遞給季馬,“格列瓦說那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些吃的,確實什麼都沒有。”
季馬接過體檢報告看了一眼便丟在一邊,掏出手機找出幾張照片遞給了前者,“而且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之後,突然又有人臨時搬進去一樣。”
“一個中年女人,帶著一個自閉症的孩子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出來行竊?”
衛燃說完忍不住搖搖頭,說的難聽一些,這麼個組合,出去詐騙或許都比盜竊收益高而且安全。
再加上之前她們主動找上門想收購那些舊書,這無疑說明對方的目標非常明確。
“看來她們似乎是衝著某樣東西來的”季馬顯然也跟上了頻道。
“等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打開了那台屏幕都帶著裂紋的智能手機,可惜,因為密碼的阻擋,他們能看到的也僅僅隻有一個卡通壁紙。
“我也沒有密碼”
安菲薩再次主動解釋道,“如果你想偷窺小女生的秘密,可以等回去之後用那個女孩子的指紋解鎖。”
“算了,我又不是季馬。”衛燃說話間已經將手機重新關機丟進了紙袋子裡。
“我也沒想看”季馬咧著嘴說道,但眼神可沒離開那個裝有手機的紙袋子。
鬼知道卡堅卡姐妹倆對這早已“從良”的人渣有多嫌棄,不過安菲薩卻朝身後伸出了手,顯然是在防備著季馬呢。
憋著笑將裝有手機的紙袋子遞給安菲薩,衛燃想了想說道,“季馬,讓你的人辛苦一下,還是要繼續守著那棟房子,等明天我們過去看看。”
“放心吧,他們一直守著呢。”原本正準備和安菲薩鬥嘴的季馬回應了一句,接著便被衛燃拉扯到了其他話題上麵。
一路閒聊返回家裡,衛燃先將穗穗送回了臥室,與此同時,瑪雅也熟門熟路的走進了她曾借住過的房間,果斷的將原本打算說幾句騷話的季馬關在了門外。
示意安菲婭留下來照顧這兩位喝多了的女士以及那個似乎患有自閉症,但卻格外喜歡笑的小姑娘。衛燃和季馬,以及在籠子裡關了一整天的狗子貝利亞,在安菲薩的帶領下,乘著夜色溜溜達達的走到隔壁的工地,鑽進了車間的地下室。
剛剛用鑰匙打開反鎖的大門,三人便聽到了投幣式遊戲機被敲擊發出的噪音,以及各種電子合成音和姑娘們的歡呼。當然,這其中還夾雜著近乎崩潰的哭泣。
兩人對視一眼走進穗穗弄出來的遊戲房,卻發現安排過來幫忙看守俘虜的兩個小太妹正各自守著一個遊戲機玩的正嗨呢。
在她們不遠處的麻將桌上,還放著兩大盤吃了不到一半的紅燒肉和紅燒兔子,以及各種在季馬家的聚會上出現過的美食。
顯然,這兩位小太妹雖然沒能親自參與村子裡的聚會,但除了沒能喝上酒之外,倒是一樣吃的都沒缺。
季馬站在門口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那兩個小太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停了手裡的遊戲屁顛顛的跑了過來。
“老大,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了?”其中一個藍色頭發的小太妹嘴上這麼問著,手上卻一點不慢的和同伴搶走了季馬拎著的袋子。
“去隔壁吃吧”
絲毫沒有幫派老大架子的季馬說話的同時還從兜裡掏出兩遝盧布遞給了她們,順勢指了指站在身後的安菲婭,“長頭發的她已經給你們安排了房間,今天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明天格列瓦他們回來接你們回去的。”
“瑪雅姐姐肯定沒和你睡一個房間”
另一個綠頭發的小太妹拿出一罐啤酒打開灌了一口,嬉皮笑臉的問道,“所以晚上要不要去我的房間。”
“或者去我的房間也行”
另一個小太妹爭搶著說道,隻不過她那背在身後的小手,卻早就已經雞賊的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顯然,這是準備坑季馬一把呢。
“我去你們房間打你們一頓嗎?”季馬沒好氣的在這倆小太妹腦門上各自敲了一下,將她們趕出了地下室。
“嘖嘖嘖”衛燃繞著季馬轉了一圈,“這不像我認識的季馬啊?”
“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
季馬說話的同時送出了一顆中指,一邊收拾那兩個小太妹留下的些許垃圾一邊說道,“我可不想被她們的爸爸合起夥來把我打死。”
“人渣裡的好渣”
衛燃用對方聽不懂的漢語給出了中肯的評價,隨手關了遊戲房的電暖氣和遊戲機。
等他們從遊戲房裡出來的時候,安菲薩已經打開了儲存各種蔬菜的房間大門。
走進這個堆滿了土豆紅薯大白菜的房間,衛燃和季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正抱著暖氣片涕淚橫流的姑娘。
這姑娘僅僅隻穿著一套奶白色的保暖內衣,兩隻手和一隻腳全被銬在了冰涼的暖氣片上。
看那造型就知道明顯參考了十字架上的那位,要說唯一的區彆,也僅僅隻是那條像是在跳皮筋一樣翹起來的左腿罷了。
這樣的姿勢在這裡單腿站一整天,彆說一個還沒成年的姑娘,恐怕就是成年人都堅持不了。
再加上這裡的溫度並不算高,還被毛巾堵著嘴巴,此時這姑娘也顯得格外狼狽,不但臉上沾染著不知道從哪碰到灰塵,嘴邊乃至堵嘴巴的毛巾上都掛著兩行清鼻涕。
好在,那唯一能著地的腳上不但穿著帶有卡通圖案的襪子,而且在腳底和冰涼的地板之間,還墊著一塊不知道哪來的白色泡沫板。在泡沫板的旁邊,還有個早已沒電的藍牙耳機。
衛燃看了眼那個聽到聲音後拚命掙紮的小姑娘,扭頭朝安菲薩問道,“這都是你做的?”
“泡沫板和耳機不是我放的”安菲薩坦然的解釋道。
無奈的拍了拍腦門,衛燃瞪了眼準備掏出手機拍張照片留作紀念的季馬,等對方訕訕的收起剛剛掏出來的手機,這才朝安菲薩繼續說道,“把她解下來吧”。
聞言,安菲薩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先揪掉了那姑娘嘴巴裡塞著的毛巾,順便用被口水打濕的毛巾幫她擦了擦鼻涕,這才扯掉了她的眼罩,不緊不慢的打開了她手上腳上的手銬。
這被銬了一整天的姑娘嘶啞著嗓子,躺在鬼子薑的旁邊,抱著其中一條腿,近乎崩潰的哀求道,“我想去洗手間,讓我去個洗手間吧,求求你們了。”
見衛燃朝自己點點頭,並且推著季馬轉身離開了房間,安菲薩這才攙扶起這個滿臉驚恐一瘸一拐的小姑娘,將她帶到了洗手間裡。
“季馬,軟禁未成年人似乎是違法的吧?”
衛燃走進隔壁裝修到一半的KTV房間裡,隨便找了個木頭箱子坐下來,一邊摸著狗頭一邊問道。
“確實,不過烏可爛的姑娘可不算。”
季馬理所當然的攤攤手,“所有和烏可爛接壤的國家不都在做這種事嗎?”
“我和它們可不一樣”衛燃無奈的搖搖頭,根本就懶得和季馬這個人渣討論這之間的差彆。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安菲薩推搡著那個一瘸一拐的姑娘走進了房門。雖然她的態度有些粗暴,但起碼那個小姑娘的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原本屬於安菲薩的羽絨服。而且就連那張過分年輕梨花帶雨的小臉都洗的乾乾淨淨。
“維克多,這個小姑娘還挺漂亮。”季馬擠眉弄眼的故意嚇唬道,“等下如果她不老實,就把她賣給我怎麼樣?”
“坐”衛燃懶得搭理季馬,微笑著指了指對麵的木頭箱子。
或許是這一天的煎熬過於恐怖,又或許是趴在衛燃腳邊的狗子實在過於嚇人,這個眼睛紅腫的年輕姑娘立刻老老實實的坐在了箱子上,一臉驚懼且緊張的看著衛燃和季馬,以及四條腿的貝利亞。
“你叫什麼名字?”
“洛拉,我叫洛拉,洛拉·蔻卡”這小姑娘驚慌失措的答道,聲音甚至都不如她抽鼻子的動靜大。
聞言,衛燃點點頭,不緊不慢的繼續問道,“洛拉,是個好名字,接下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聲音大一點,所以,那個患有自閉症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科拉瓦”洛拉強忍著恐懼,加大了聲音答道,“她叫科拉瓦,科拉瓦·加薩諾娃。”
“加薩諾娃?不是一個姓?”衛燃挑了挑眉毛,“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妹妹,她的媽媽是我的姨媽。”洛拉想都不想的答道。
表妹唄?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耐著性子繼續問道,“你的姨媽是誰?”
“阿麗娜,阿麗娜·邦妮”洛拉語速極快的回答著衛燃的提問。
衛燃朝季馬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起身走出房間,去審問這地下室裡關著的另一個俘虜。
目送著季馬從外麵關上實木房門,衛燃這才繼續問道,“說說吧,你來我的家裡打算帶走些什麼?”
洛拉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結結巴巴的答道,“值錢的東西...任何值錢的東西。”
“比如從尤季諾買回來的那些舊書?”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聞言,洛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瘦弱的身體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你可以不說”
衛燃說話間已經站起身,帶著狗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等下我會把你重新綁在暖氣片上,當然,我會給你換一隻腳著地的。又或者等我沒有耐心之後,把你賣個剛剛那個人渣。”
說到這裡,衛燃停住了腳步,故意說道,“還有,把那個名叫科拉瓦的小孩子也帶過來,就綁在洛拉的旁邊,綁到她們...”
“我說!我全都說!”
本就嚇的驚懼不已的洛拉立刻哭著哀求道,“我全都說!不要再把我綁起來了。”
“最後一次機會”
本就在嚇唬人的衛燃笑眯眯的靠著門框,“說說吧,你們在找什麼。”
“找我祖父留下的東西”洛拉一邊哭一邊答道。
“你的祖父是誰?他留下了什麼東西?”衛燃繼續問道。
“他以前是尤季諾的圖書館管理員”
洛拉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們不知道他還留下了什麼遺物,但我們知道,那些遺物裡肯定有非常值錢的東西,我們需要那筆錢給科拉瓦治病。”
“你怎麼知道他的遺物裡有非常值錢的東西?”
麵對衛燃的提問,洛拉大著膽子問道,“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和科拉瓦嗎?”
“不一定”